失業率飆漲 北京打肥貓平民怨

香港中信泰富集團主席榮智健，於四月八日請辭獲准，董事總經理范鶴齡一併去職。消息傳出，震撼香港社會，也在中國政壇引起一陣騷動。

榮智健是中國前國家副主席榮毅仁之子，屬中國頭號「紅色資本家」家族。他的垮台，所涉事件是中信泰富外匯炒作發生巨虧；但其請辭時點，正好落在中國全面「打擊肥貓」的風頭上。這似乎暗示，中國政府正在對紅色富豪大亨隊伍，進行一場大清理，背後意涵值得探究。

中信泰富炒匯巨虧事件，主要指去年十月二十日，該集團突然公告，因投資衍生性外匯商品「累計槓桿式外匯買賣合約」，公司蒙受虧損達一五五億港元，約合台幣六百七十餘億元，此公告頓時造成中信泰富股價腰斬。但更令人不解的是，公告前夕，股價已先有了一波暴跌，疑有人事先得知消息，大做內線出脫交易。種種疑點，引來香港執法部門強勢介入；今年四月三日，香港警方大舉搜查中信泰富總部，五日後，榮智健即被公告「請辭獲准」。
 

經濟差 打肥貓給人民消火

對此事件過程，香港一位財經評論家告訴筆者說，中信泰富炒匯巨虧事件爆發有半年了，原本人們認為，以榮智健在中國政壇的高行情，勉強度過此一難關的可能性不小。

更何況，榮智健個人犯的錯是經營不善，並非貪汙腐敗，比較容易開脫。事實上，中信泰富事發後，榮智健曾去北京求援，也已獲北京中信集團總公司注資十五億美元，穩住了中信泰富的危局，看似有高人要幫助榮智健平安過渡。

但沒想到，進入四月初，情勢急轉直下。據研判，多半是香港特首曾蔭權，觀察了中國現今的風向，也徵詢了北京的最新意向後，做出了「逼退」或「勸退」榮智健的決定。

現在中國正在吹什麼風呢？就是「棒打肥貓」。正巧在榮智健被宣布下台的第二天（四月九日），中國財政部正式對金融業高層主管下達限薪令，規定國有金融機構清算○八年薪酬，並嚴格要求高層主管薪酬不得高於前一年之九成。

這種針對肥貓的「薪酬封頂、壓低」舉措，最近也已遍及電信、能源、鋼鐵、交通等壟斷性國有企業。打到的都是亦官亦商的國企大亨，其中有不少是太子黨。嚴格說來，限薪、減薪還算小事，如果這些大亨在此當頭犯了大錯，被抓出來「祭旗」的風險比以往大得多。

雖然中國經濟高速發展，但貧富不均的問題卻越演越烈。由於金融海嘯的衝擊，目前中國社會的失業農民工，人數高達二千三百萬。而去年的大學畢業生，有近半數還在找工作，已找到工作的，起薪也偏低，平均每年人民幣萬餘元。比起肥貓們的年收百萬、千萬元人民幣，叫老百姓心裡怎能平得下來？

微妙的是，中國要追求經濟繼續快速發展，還是需要高級管理人才發揮創造力；在這種情況下，不能把所有肥貓統統打死，只能看緊他們，再抓一些犯錯或犯罪的「指標人物」來加以痛打，以作為政府「追求社會公平」的標竿。因此，榮智健的下台，對其他太子黨、國企大亨、紅色資本家，是個嚴厲的「黃牌警告」。

肥貓瘦貓 抓到老鼠是好貓

其實，在中國，另有一類肥貓，被老百姓指責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是貪官汙吏。相對上，國企肥貓搞錢總要有個業績做憑藉，貪官汙吏肥貓卻只要大筆一揮，就有巨金落袋。

中國官場的貪腐問題，今年以來，顯然因為經濟不景氣問題的襯托，而受到民間更大的關注。「國家經濟都面臨困難了，那些腐敗分子居然還敢這樣貪」，這是民間的心聲。

今年三月，中國全國人大、政協「兩會」前夕，人民日報網站調查「十大熱點問題」，結果，投票網民最關注的問題，是「反腐倡廉」，其得票數比金融海嘯所帶來的「就業問題」多了兩成。這顯示目前中國老百姓，寧可忍受生活困難，也不願看到貪汙腐敗。

由於強大的「反貪腐」輿論壓力，今年的中國「兩會」，積極討論了「四兆元（人民幣）擴大內需投資」資金使用的監督看管問題，以避免這筆民脂民膏，被肥貓們大快朵頤。

另方面，會場也大興「節約樸素」之風。全國人大發言人李肇星藉機向中外記者表明，現在中國國宴都是三菜一湯，不開白酒。還有，今年兩會會期縮短，與會代表、委員的伙食費降低，連發放給他們的盥洗用具也改成多次使用型，不再發給較花錢的「免洗」用具。這些作為都在向人民表明，政府不是肥貓。

為了讓人民有「官民同甘共苦」之感，現在中國正在清理各色各樣的肥貓。但精明的人都知道，若要市場經濟發展，非要允許合法肥貓的存在不可，否則大家都吃大鍋飯，經濟會有「回到從前」的風險。

折衷的作法，應是搞一些「棒打肥貓」的樣板平民怨，骨子裡總還是傾向於「肥貓瘦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