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工作多年的台商,面對媒體千篇一律、僵化八股的頭條新聞,練就出「報紙從後往前看,雜誌從字裡行間讀」的「反背」閱讀理論。然而近年來有些甘冒風險的前衛書刊開始勇闖禁地,其中有五本書刊,更是道出中國各角落的真實面向。
不僅要改變閱讀習慣,還要突破一些意識形態障礙,像是策略變戰略、阿扁變叛賊。面對這種情形,對於在中國打拚的百萬台商而言,閱讀大陸的報章雜誌,甚至文章書刊,由於與在台灣所習慣的一切大有不同,因此時常相當地難為。
難怪在大陸工作多年的台商,在只能面對各種媒體千篇一律、僵化八股的頭條新聞,又想從其間獲得資訊時,不得不練就出「報紙從後往前看,雜誌從字裡行間讀」的「反背」閱讀理論。
然而時代總要進步。大陸社會朝向多元化發展的同時,媒體和文化圈的聲音,也逐漸由單一軌道轉為複雜而富於變化的他種聲音,在怯縮中練習茁壯,加上經濟寬鬆了,原本單調的編排也開始著上顏色,有些版面編排還叫台灣媒體驚為天人、自嘆弗如。
除了刊物包裝得多彩多姿之外,近年來, 甚至有些甘冒風險、言論前衛的書刊,開始勇闖禁地,雖然這些仍為數有限,卻道出了很多大陸各個角落的真實面向,讓許多台商感到「閱讀中國」不再是件無聊的差事,而能帶著輕鬆好奇的心情,深刻領悟中國社會的正負思惟與操作模式。
大陸是一個相當講究集體流行的地域,連閱讀風潮也不例外,如果有人近期打算前往大陸發展,不妨找來《新聞周刊》、《財經》、《新周刊》、《水煮三國》、《中國農民調查》等五本書刊好好地研究一番,藉由這些最熱門的新聲音,或許很快就能進入狀況。
《新聞周刊》
整理社會脈動,深入分析政策
事實上,對於定居在早報遲送的大陸、又不能改變每天閱報習慣的少數台商而言,近年也逐漸發現一些小有看頭的城市報紙,例如北京的《北京青年報》、上海的《東方早報》、廣州的《羊城晚報》等,這些報紙似乎也開始替讀者「倒」過來做新聞,不再將文宣新聞擺在頭條,而且有時候選擇的題材還頗令人玩味。
只是,「想深入理解大陸,光讀報紙仍嫌不夠。」有多年大陸觀察經驗的上海房產專家張永河說,他每天掃描多張新聞、金融、時尚的報章後,仍須從新聞性的周刊整理出社會的脈動。
不久之前,中共中央推動「問責制」,要求四千萬各級公務員對其所推動的政務負起責任,隨後,包括北京密雲縣長、中國石油公司總經理等高幹都相繼「引咎辭職」。北京出版的《新聞周刊》,便以近十頁的篇幅,從政策、事件、分析、評論,將這項「可能導致一場影響深遠的體制革命、也可能只是另一次過眼煙雲式的運動」的風暴,平實地報導出來,相當貼近台灣人的閱讀習慣。
《財經》
經濟學者背書,西方媒體引用
此外,畢竟財經動向還是大多數台胞所關切的。《財經》是近年來最為突出的財經刊物。這本由中國證券市場研究設計中心出版的刊物,經常以獨家報導與讀者共同見證大陸經濟改革之路為傲,不但屢屢為包括美國《華爾街日報》在內的西方媒體引用,在中高收入的大陸經理人間傳閱率也甚高。
在大頭大腦的《財經》雜誌上,鮮少會看到「經濟醜聞排行榜」、「預測明年賺錢行業」之類的聳動標題,但要是關切大陸經濟是否軟著陸、最近財經界有什麼動向,這本由中國著名經濟學者吳敬璉、汪丁丁等背書的半月刊倒是很值一讀。
近期的《財經》封面故事中敘述著,在香港上市的哈爾濱啤酒股份爭奪戰,這個在中國僅為中型的地方國營啤酒廠,夾在世界兩大超級啤酒集團之間,成為四十三億港元大型收購案的主角,折射出國際上對大陸市場的覬覦、上市國企的奇特價值,以及國企與管理者的公私利益糾葛。在大企業擔任財務長的台幹蘇秀華對此雜誌便深感興趣,她說簡直有「大開眼界」的感覺。
《水煮三國》
借三國談企管,半年賣百萬本
赴大陸工作八年的渣打銀行財務長蘇秀華,則對「輕鬆但有用」的讀物特別感興趣,例如最近大陸圖書中異軍突起的《水煮三國》。
水煮,在川菜中是麻辣的意思。這本借用古典文學《三國演義》,加上嬉笑怒罵,闡述了中國人的經營哲學︰做生意是另外一種鬥智。出版半年後,在大陸暢銷書排行榜異軍突起,銷量超過了百萬冊,這本幽默而實用的管理讀物,不但點出大陸商場的現實,還為枯燥生活增加了小品趣味,或許正是許多台幹所需要的。
《新周刊》
直擊社會百態,台幹指名必讀
深入閱讀中國的政治、財經雜誌與書籍之後,就等同全面理解大陸社會、文化、時尚等動態趨勢了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東方與西方文化的撞擊不斷,讓中國的變遷顯出無限活力,如何看待人心思緒的演變,絕非普通外來打工仔所能理解。」在上海擔任廣告公司副總的台幹陶霖翔說,目前所有關注趨勢潮流的台幹,都把《新周刊》列為首選,因為該雜誌內容經常一針見血地描述出社會百態,這本雜誌對於有心西進的台幹,應是必讀的一本教科書。
《新周刊》某期封面為(我們時代的一○○怕),令陶霖翔印象深刻,內容描述中國二十五年來的心態,主旋律是進取,亦有怕相隨:大陸人民摸著石頭過河,重視教訓,有所畏懼。因為中國人總在走從未走過的路,因為前途光明而道路曲折,因為只能憧憬不能算命,因為患得患失是生活的組成部分,「這種深刻的體驗論述,讓我在面對大陸幹部及市場決策中,時常發揮關鍵的作用。」陶霖翔說。
《中國農民調查》
暴露農村實況,震撼心靈世界
至於從去年問世以來,便成為全國爭議焦點的《中國農民調查》,則是一本貼近現今中國社會現實的書籍。陳桂棣、春桃是這份報告文學的夫妻作家拍檔,兩個人花了三年的時間,將安徽的一個小鄉村農業政策的推動過程與結果,化為血淚斑斑的文字,成為去年排行榜上的暢銷書。
大學畢業後不久便被服務的旅行社派至上海工作的陳高志,在閱讀《中國農民調查》後,備感震撼。陳高志說,朱鎔基下鄉「調研」農村收糧狀況,村幹部實際上卻無錢收糧,只好作虛弄假,自附近村莊運一些穀稻進倉,欺騙總理的故事;到當今的農民如何在三次農業改革之後,仍然在領導淫威下,過著與解放時代無分軒輊的苦日子,這些都令陳高志難以置信,「大陸朋友都說,書裡寫的或許早有所聞,但白紙黑字放在眼前,與周邊城裡的好日子對比,恍惚是兩個世界,心裡總感到惴惴不安。」
不過作為台胞,真正讓陳高志感到震撼的,是這些以真人真事姓名所串成的故事,《中國農民調查》一書能夠出版,並獲得如此高的社會評價,「有點像把『內參文件』變成了暢銷書,在此時空環境下,感覺仍有點不真實,不可思議。」
到大陸工作五年、自認對大陸相當理解的陳高志說,台胞習慣將大陸的社會現實狀況,定位在「就像台灣某某年前」的坐標上,但《中國農民報告》的出版,硬讓這個坐標在大家的心中向前移動許多。
如果《中國農民報告》真能如許多人期待,反映社會開放與當局容忍的一端,那麼「閱讀中國」將可望逐漸從倒讀轉為正讀,選讀轉為泛讀,了解中國也就不會是這麼大的學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