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芙妮成立十三年,總共賣出約一億雙女鞋,業界人士保守估算,至少有七百萬中國婦女的雙足,被台資企業的達芙妮品牌所征服。
「各位聽好,今年公司要達到十二億(人民幣、下同)營業額目標,有沒有信心?」當三十三歲的達芙妮總經理陳英杰,在位於上海青浦鎮的總部裡,下達了新的一年業績指標時,來自全中國各分公司上百位經理、主任級幹部,齊聲熱烈高喊:「有信心!」二○○四年開春,達芙妮正舉行著誓師大會,恰巧又傳來捷報,「連續六年奪得中國女鞋第一品牌」,達芙妮員工個個情緒高昂。
獲提攜──三十歲接管內銷重任
達芙妮所屬的永恩國際集團,創立人為國民黨籍前立委張文儀,十五年前他和妹婿陳賢民(現為永恩集團總經理)西進打天下,以台幣六千萬元的資本在福建莆田設廠,起初僅經營內外銷批發,沒想到大陸批發商個個神勇無比,需求量越來越高,於是成立達芙妮品牌,進攻內銷市場。
陳英杰是張文儀的外甥,陳賢民是他的姨丈,在達芙妮基層歷練七年期間,陳英杰形容和舅舅張文儀談公事的機會,還不到十句話。九九年六月的某晚,年方二十九歲,正在睡夢中的陳英杰,突然被張文儀叫到樓下,張文儀劈頭就問:「有沒有興趣當總經理?」當時還在半夢半醒狀態的陳英杰,只感覺到這似乎是舅舅想了一整夜的決定,不及思索便點頭答應。接著張文儀就說:「那回去睡覺吧。」第二天新人事案就公布了。
多年後,張文儀逢人就笑稱:「我的眼光不錯吧!」只是張文儀在決定陳英杰的人事案後,便因廣三案的牽連,淡出永恩國際的經營團隊,只專任董事長一職,總發展策略交由陳賢民主導,而內銷市場開拓則由陳英杰擔綱。
靠摸索──自建通路消化庫存
「康師傅九二年開始在天津發展,而達芙妮從九○年在上海自創品牌,進軍中國內銷市場,康師傅和達芙妮都搶得先機。」陳英杰每次談到達芙妮創立品牌的過程均不勝感慨,「十多年前,台灣上千家的製鞋業者西進大陸,受到廉價勞動力的吸引,都只著眼於加工外銷,還好達芙妮做出明智決定,將一半力氣放在內銷市場上。」
當年台灣鞋商見到大陸內銷市場小,人均消費能力又差,兼之法令繁苛,相較外銷市場的廣大,幾乎沒有業者想要創立品牌,「如今歐美不景氣,很多廠商想回頭做內銷,但已時不我予。」陳英杰說:「經營團隊一開始就將生產與內銷部門明確畫分,十年下來,所培養的銷售團隊競爭力,比現在才想進軍大陸的業者,要成熟穩健許多。」
經營中國內銷市場往往是台商的一場惡夢,達芙妮也曾經走過一場坎坷路。原本達芙妮僅負責生產研發,而店面鋪建、市場開拓均交由大陸的區域代理商執行,但其後發現,代理商年初訂貨量往往很高,可是一到打折期間,代理商自行傾銷囤貨都來不及,根本無視總公司制訂的出貨量。
「看到倉庫裡堆滿了像山一樣高的庫存,我們終於瞭解通路要自行開拓的道理。」二○○○年,達芙妮的直營專賣店不過一百家,全力整頓後,將業績不佳的直營店關閉,只剩六十八家,「這是達芙妮重新出發的轉捩點。」
觀念新──大膽起用年輕幹部
藉著「美麗不打折、漂亮一百分」的銳利廣告詞,以及陸續收回代理商經營權下,以三天展店一家的速度,直到○三年,陳英杰交出了八百家直營店的傲人成績,連同區域代理商所開設的店面,達芙妮目前在全中國共有一千五百家通路,最遠的店面開到西藏拉薩市。
當零售通路遍及全中國時,達芙妮的營運又面臨新的挑戰。「如何做好管理,使每一個零售點均按總公司的規範行事,是一大難題。」為此,達芙妮採取的策略是「機制扁平化」,總公司下設立各省(區域)分公司,直接管理終端零售,在分公司和零售終端之間,特別成立負責監督的人員。
經營零售業務都是現金交易,最怕內神通外鬼,也就是店長和會計串連,製造「飛單」,而達芙妮一般營運優良的零售點,例假日營業額可達四萬多元,因此總部規定,各零售據點隔日均需將錢匯至上海總部,不得拖延。
更進一步,每個月兩次盤點,「但逐家盤點解決不了問題,因為有的零售點會向前一家借貨補足缺量。」因此,達芙妮採取兩家店相互盤點的作法,而且事先不公布相互名單。
當然,有了完善的管理機制,品牌本身的質量仍不可輕忽,在達芙妮的高階管理層中,有一個相當趣味的現象,除經理級平均年齡不到三十五歲外,同時大舉任用六、七年級生的台幹,目前擔任市場總監的郭潔穎才不過二十七歲,自小在國外唸書的郭潔穎,將美式管理風格帶入了達芙妮,也成為這群台幹「童子軍」的首領。
新品牌──「鞋櫃」切入平價市場
「達芙妮是流行品牌,需要新觀念以及與國際接軌。」陳英杰本身不到三十歲接掌總經理,也大膽起用新人,雖然起初內部頗有疑慮,但每年三五%的成長率,證明新人可堪造就。「年輕人勇於創新,肯學習,雖然經驗不足,但藉由完整的培訓制度,可彌補這項缺點。」談到對年輕幹部的滿意度,陳英杰笑著說,「我對自己都不甚滿意,對他們的要求和期望當然更多。」
「流行鞋業一季選錯類型,營業額立即跌落谷底;若連著兩季選錯,那達芙妮這塊招牌會倒掉。」達芙妮曾一度出現款式跟不上時代潮流的盲點,後經檢討發現,「原來這些設計人員的年齡變大了,當然概念也就老化了。」這也促使著陳英杰對設計研發部門,堅持聘用大陸當地高學歷且年輕化的設計人才。
「中國內銷市場鞋類生產一年二十億雙,若以十三億人口計算,每人平均一年將消費一雙半的鞋子。」達芙妮盤據女鞋中價位市場,已是不爭事實,但眼看金字塔底端更龐大的二、三級城市消費人口,豈有不動手的道理。目前正計畫以「鞋櫃( SHOEBOX )」新品牌問世的量販鞋城, 正悄悄地在上海、江浙的周邊縣級城市布建中。
負責達芙妮經營策略,也是陳英杰的姨丈陳賢民透露:「『鞋櫃』的賣場將近一百六十坪,類似大賣場 COSTCO 的人性化設計,包括服務區、咖啡、閱讀、提款
等功能,適合全家光臨,而且生產的鞋類,男女老幼一網打盡。」
挑戰大──今年冬季回銷台灣
達芙妮的祕密武器「鞋櫃」,將於五月間於中國登場,採取「鄉村包圍城市」的概念發展,預計今年拓店三十家,價格走平價路線,較達芙妮品牌便宜三○%,
預估至二○一○年,成立三百家賣場,一年製造四千萬雙各式鞋類,成為全中國鞋類最大供應商。
同時,陳賢民日前也馬不停蹄的飛往美國,積極和國際廠商洽談另一項新款品牌,在中國發展高價位的鞋類,屆時永恩集團在大陸將擁有高、中、低三個層次的品牌,其雄霸市場的企圖心不言而喻。而若這項計畫順利,該新品牌和達芙妮將於今年冬季反銷台灣,達芙妮將成為繼康師傅之後,第二家返台行銷的台資企業。
陳賢民在去年尾牙時曾發下豪語,二○○八年只要達芙妮達到四十億元的營業額目標,「我就能退休了」。一旁的陳英杰聽了不禁百感交集,他和達芙妮一同成長,同時也感激長輩的慧眼提攜,未來量販市場的成敗攸關家族企業興衰,「人生充滿了挑戰,而我的挑戰卻比一般人來的更艱鉅。」至今未婚的陳英杰,一年總有三個月時間於各地奔波,看來終身大事又得好事多磨了。
/小檔案
陳英杰小檔案
年齡:民國 58 年現職:達芙妮公司總經理
學歷:中原大學國際貿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