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筆下「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杭州西湖,在古代就是雅致絕美的表徵,常常成為騷人墨客所稱頌的標的。隨著大陸經濟改革的腳步加速,西湖周遭一平方米一萬五千元人民幣房價,遂成為高官貴族、大腕兒個體戶的置產聖地。在台灣捅下中興銀行大樓子的王玉雲,把台灣的錢搬到大陸建造西湖利星凱悅飯店,又變成一條「好漢」。
光是開幕喊了四年仍未營業──積欠工程款糾紛造成延誤
從九二年開始,來自南台灣的王玉雲家族陸續投資逾十億元人民幣在杭州利星凱悅酒店上,光是開幕就喊了整整四年卻還未正式營業,現在反而成為西湖畔最奇特的「人工景點」之一。當地地方政府對於杭州凱悅的正式營運仍表示繼續支持與期待,只是王玉雲與承包商、客戶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紛,卻是干擾工程一再延誤的主因。
了解內情的人士表示,九七年就已建妥的杭州利星凱悅酒店,一直無法正式營業的原因相當複雜,但最關鍵的因素還是在於「錢」與「人」,十幾宗工程款的官司纏訟,加上必須負擔的銀行貸款、人事費用,杭州利星凱悅酒店還未正式營業,就已是個填不滿的「錢坑」。
由東和鋼鐵轉投資的上海「中鼎世華」建築公司,總承包了利星凱悅的飯店、百貨及酒店公寓等營建工程,金額高達四‧六億元人民幣,但據了解,目前還有半數工程款仍處於糾紛狀態。另外,利星凱悅與大陸當地公司「中天裝潢」簽下了約二億元人民幣的裝飾工程,卻因王家未能如期支付工程款,目前裝修工程也處於停擺狀態。每次王玉雲和來自台灣的包商討論工程問題時,總大嘆「所有朋友在王家落難時,還不能多體諒、多幫忙」,但是,一位目前與王家還有工程糾紛的台商就說,「不知道王家是真窮還是假窮,我只知道,我投進白花花的銀子,卻一毛錢也拿不回來。」
台灣景氣江河日下──後續資金無以為繼
據悉,杭州利星凱悅酒店籌設之初,王玉雲家族持有約二七%的股權,另外,有中共國營背景的杭州飲服公司則擁有五%,其他股份則分別由中興銀行董事、味丹企業持有。後來大部分股東陸續撤資,王家就占了八、九成的股份。而王玉雲的「三姨太」,上海出生的林秋玉更擔任杭州利星凱悅酒店董事長一職。
消息人士表示,王玉雲三姨太的出線,讓王家兄弟頗為不滿,家族間相互傾軋的內耗頻傳,而有關員工收回扣、捲款潛逃的消息更是甚囂塵上。杭州利星凱悅酒店可說是出師不利,加上台灣景氣江河日下,更讓後續資金無以為繼,利星凱悅酒店開幕計畫自然就一年拖過一年。
目前,整個杭州利星凱悅酒店相關產業開發狀況大致可分成三部分,酒店主體已完成的只有外觀、結構,至於內裝、水電、雜項執照申請都還不明朗,距離開門營業還差一大截。此外,位於酒店後棟占地四層的利星購物廣場,現雖已開門營業,但經營成效似乎受到拖累,傳出每月虧損一百多萬元人民幣的風聲。
至於購物廣場樓上的利星酒店公寓,當初預售時車水馬龍,最後仍與杭州利星酒店命運相同,完成外觀後就沒了下文,交屋遙遙無期,部分買主與利星酒店公寓遂走上訴訟途。
其實,早在九二年王玉雲受邀訪問大陸時,就對西湖情有獨鍾,利星凱悅酒店的建地,也在大陸中央最高領導人的支持下,以每畝約三六○萬元人民幣的超低價格,總價約三億元人民幣出售給王玉雲。據說現今杭州利星凱悅酒店所在的杭州市湖濱路,曾經是武警部隊、公安局、浙江省政府、杭州市政府等重量級單位駐紮的黃金地段,為了一圓王家的西湖大夢,在中共中央政府的授意、地方政府的配合下,一夕間所有政府單位、商店居民全部遷個精光。
李嘉誠原有意接手──幾經衡量後打退堂鼓
業者表示,大陸中央高層的加持讓杭州利星凱悅酒店是風風光光的開始,到現在卻因為人、錢、利益糾葛不斷,落了個無法開業、四處找買主的窘境。包括兩岸三地的房地產集團,都曾經被詢問過是否有接手意願。外傳,李嘉誠旗下的海景集團( HaberView〉 ,曾經有一度想要接手, 但李嘉誠從大陸「上達天聽」的管道獲知這個燙手山芋尚有十幾宗官司未了,幾經衡量之下,最後還是打了退堂鼓。
業界人士分析,利星凱悅酒店擁有西湖邊最好的地理位置,加上當初中央支持,可說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身,讓利星凱悅「突破」西湖建物高度限制規範,成為西湖畔唯一也是第一家樓高達九層的酒店,如此得天獨厚的優勢,按說應該可以吸引很多買家。但是,利星凱悅酒店開業延遲、官司糾葛的「先天不良」,加上酒店經營屬於十年以上的長期投資,因此讓許多國際、國內投資者躑躅不前。
不過,一位來自台灣、並在北京開設律師事務所的律師證實,王玉雲已經將四九%利星凱悅的股權出售,合約價格是二億美元,只是這神祕買家到底是誰,外界還未掌握明確線索,有一說是大陸內地的蕭山集團,一說則是外資企業。
這些年來,王玉雲家族以台灣既有的人脈,找了許多台商成立的營建公司、裝潢公司包工建造,結果很多業者都是工程做了卻拿不到錢,王玉雲則開出「入股投資」的條件,希望這些台商能與利星凱悅共進退。其中在上海經營數年頗有成就的一家台資設計裝潢公司就表示,曾經到利星凱悅參觀,酒店也開出股份轉讓以交換設計裝潢費用的方式,希望設計公司能夠「齊心協力」,早日完成利星凱悅酒店的內部陳設。
向大陸的銀行貸款金額龐大──可能採取收回產權拍賣處理
除了眾家包商也被拖下水之外,美國凱悅集團更是「身不由己」。幾年前,與杭州利星凱悅酒店簽訂合約後,美國凱悅集團總公司就已經派人進駐,「現在凱悅的經理人每天就是看報,等著月底領薪水」,一位包商無奈地說。至於美國凱悅集團跟利星凱悅酒店合約中明定的每年營業額抽成條件,更因為開業時程未定而遙遙無期。
該包商還表示,建築時間比杭州利星凱悅酒店還要晚上兩年的上海金茂凱悅,都已經正式營運而且成為上海最有名的地標,而杭州利星凱悅酒店卻仍然孤單地矗立在西湖畔。甚至有人預測,王玉雲家族若再找不到買主挹注資金,希望中共官方強制買回,可能是最後的解決之道。因為杭州利星凱悅酒店向大陸的銀行貸款金額龐大,一旦銀行認定其違反合約條文,則有可能採取收回產權拍賣的方式。
不過,現在外界最關心的議題,恐怕不是利星凱悅何時開幕,而是傳言中持股四九%的新買主,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果這筆交易真的成交,這些年,在台灣落魄一時的南霸天王玉雲,恐怕即將「稱霸西湖」,遙望台灣,氣壞一堆中興銀行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