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玩弄碳權發橫財

在中國東北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郊外，開發商正興建高聳入雲的風力渦輪機；建成以後，這些渦輪機將日夜運轉，發乾淨的電。不久前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溫室氣體排放源的中國，似乎真正開始重視環保了。

這個位在哈爾濱市郊、計畫建二十九座渦輪機的項目，除了昭示中國將邁向綠化以外，還有另一層意義：我們可以運用市場機制，對抗氣候改變。根據《京都議定書》的規定編按：發展綠化能源的企業或政府，可以因減少二氧化碳等廢氣排放，而取得「碳權」（carbon credit ），中國風力發電開發商準備出售碳權。

根據《京都議定書》有關氣候改變的法規，工業化國家、廢氣排放超額的企業與政府買主，必須付錢買碳權才能排碳。這種碳權系統的建立初衷，原在於鼓勵更多綠能計畫項目，而不以強制手段迫使老工廠、老電廠關閉設施，或花大錢進行廠房更新。根據《京都議定書》而在全球各地出售的碳權，去年幾達七十億美元。自二 ○○ 二年以來，這些碳權資金幾乎有三分之二落入北京的口袋。

不幸的是，碳權已經淪為人為操控的利器。十二月四日，監管國際碳權交易的聯合國委員會，拒絕了十項中國風力發電業者提出的碳權申請，前述哈爾濱業者也在其中。聯合國認定，即使沒有這些碳權資金，中國反正都要建這些項目。

如果聯合國的認定屬實，出售碳權不能刺激更多淨化能源的生產。碳權買主買到的，是空洞的、只能吹噓自己注重環保的權利，而中國開發商卻能因此大發橫財。達茅斯學院（Dartmouth College ）環保學教授麥克．陶西（Michael Dorsey ）說，「這是二十一世紀的氣候政策蛇油（snake oil ，騙人勾當）。」

儘管記者針對聯合國這項決定一再致電詢問，負責監控中國再生能源事宜的中國國家發改委一言不發。

正常減排撈不到好處

雖說碳權市場可能遭到操控，來自一百九十二國的代表，仍將在本月哥本哈根聯合國環境峰會中討論擴大這個市場之道。同時，美國參院也計畫在明年初考慮全面性環保立法，讓企業以購買碳權的方式，迴避某些減少汙染的強制規定。

自《京都議定書》於一九九七年簽署以來，許多經濟學者、環保與政界人士認為，出售各式碳權（也稱為排碳權），能有效將資金導入全球各地最可行的淨化能源項目。目前世上有幾種碳權交易系統，聯合國監管的是在《京都議定書》下運作的系統。

但碳權必須給予沒有這項誘因就不會出現綠能活動的項目，才談得上成功。而聖地牙哥（San Diego）加州大學國際關係與太平洋研究所教授大衛．維克多（David G. Victor ）評估，根據《京都議定書》而給予開發國家的碳權，有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之間，給了沒有碳權資金也會建廠的開發商。

變質交易可賺幾十億美元

聯合國當局所以拒發碳權給十家中國風力發電業者，部分原因是，他們擔心，北京為了使中國淨化能源項目取得來自國外的碳權資金，會刻意減少它對風力發電的資助。聯合國官員認為，中國政府可能降低支付風力電廠的電費，以達到這個目的。

以哈爾濱電廠為例。根據開發商最初的評估，這個項目可以有八．七六％的年獲利，不符碳權資格，因為申領碳權的獲利門檻是八％。中國政府顯然因此見招出招，以降低電費的方式，將這個項目的獲利壓到八％以下。

十二月四日，聯合國宣布，它要制止中國這種似乎是在玩弄碳權系統的作法。聯合國碳權監理委員會主席萊德．容吉（Lex de Jonge）發表聲明說，監理委員會必須保護（碳權市場的）環境誠正。他又說，這表示，沒有碳權仍將出現的降低排放活動不算數，只有少了它就無法促成綠能活動的項目，才能納入這個系統。

一些風力發電業者對聯合國這項推理不以為然。他們說，拒絕給予中國這些項目碳權，會嚇走再生能源的投資人。中國風能（協助中國發展風力電廠的一家香港業者）總顧問史蒂夫．里昂斯（Steve Lyons）說，「若沒了這些（來自碳權的）營收，多投資人會撤資。」

為了從碳權大撈一票才「環保」的，或許不僅是中國政府而已。尼日利亞（Nigeria ）也在鼓勵國營石油公司降低天然氣燃燒，以爭取碳權。燃燒天然氣會釋出大量造成氣候改變的廢氣。

但尼日利亞已經禁止燃燒天然氣，並且進行新立法，執行這項禁令。於是國營石油公司反對這項立法，因為一旦禁令徹底執行，會斷了碳權財路。

加大教授維克多警告說，買賣碳權帶來的扭曲效應才剛開始，我們不應大驚小怪，因為玩這種手法可以賺進好幾十億美元。
（By Ben Elgin and Bruce Einho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