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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成躋身中國金融舞台的悍將 P.56

寶成躋身中國金融舞台的悍將 P.56

身為第一家台資銀行,風光的高度成長下,其實有難為的經營之道。上任甫一年的華一銀行行長謝泓源,首度接受台灣媒體專訪,提及明年即將起跑的兩岸金融,他說,我們只有不斷往前跑,就會跑出勝利的籌碼。

上海陸家嘴,是全中國最繁華的金融重地,高聳入雲的國金中心、花旗銀行大樓都坐落在此;而華一銀行總行,就屹立在車水馬龍的浦東大道旁,彷彿一步,也踏上了世界的舞台。

但對台灣所有的銀行老闆而言,這個舞台,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十二月初的上海,氣溫只剩個位數,路上行人忍不住拉高衣領,縮著身子行走;一早七點多,華一銀行行長謝泓源,披上大衣鑽進車裡;十點要趕赴距離上海車程兩個多小時的無錫,拜訪一家台商工廠,下午五點還要飛車回上海,針對一件華一銀行決定不承作的貸款案,向客戶親自表示道歉,而隔天一早,謝泓源還要搭機南下廈門,與燦坤高層及泰山企業老闆洽談最後貸款條件。

這是謝泓源每天例行的工作排表。當台灣的銀行還擠在小小的台灣市場上,為聯貸利率殺紅了眼,華一的許多台商客戶,都是自己找上門,而有不少客戶因為資本額不夠大,華一還必須忍痛拒絕。

上海是至少三萬家台商聚集的市場,而華一銀行則是市場上惟一一家領有執照的台資銀行。

招兵買馬台味十足

對絕大多數台灣人而言,華一銀行帶著一抹神秘色彩;事實上,華一背後股權,由上海浦發銀行持股三成,香港上市永亨銀行持股三.八九%,其餘六六.一一%都由台灣寶成集團所屬的蓮花國際持有,是「成色十足」的台資銀行。

十五個月之前,謝泓源還只是台灣兆豐銀行派駐澳洲分行的經理,而當時華一銀行的第一代經營團隊,是透過與寶成董事長蔡其瑞交情很好的前建華金大股東尹衍樑牽線,由前建華銀行(現永豐銀)派駐。

但隨著尹衍樑勢力淡出永豐金,第一代的團隊簽約也到期,華一面臨改朝換代,當時吸引許多家國銀蜂擁而至,都想爭取「面試」機會,希望把自己人馬送進華一,爭取大陸銀行的經營經驗。

最後,由於寶成蔡家原本就是兆豐金控的大股東,而兆豐銀董事長蔡友才也努力經營與蔡其瑞關係,終於把謝泓源這位得力助手送進華一,而包括如今華一的副行長林大鎰、林苓苓等全數來自前中國商銀團隊,從兆豐銀辦理優退之後轉進,將來,一旦兩岸金融開放,這批「稀有人才」賣相勢必水漲船高。

不過,基於兩岸之間的敏感神經,據了解,蔡家不太管經營細節,只抓大方向,欽點謝泓源後,就把整個經營大權委由經營團隊負責。

謝泓源上任之後,華一銀行立刻有了一番新氣象,首先他開始招兵買馬,由於華一銀行根本是家原汁原味的「台商銀行」,三千多家企業客戶全數是台商,因此,基於「台灣人服務台灣人」的理念,華一開始將觸角伸向台灣同業,中信銀、台新銀、彰銀,「叫得出名號的銀行都有人來」,謝泓源說,如今行內已經有四十幾位台籍幹部,中高階層主管幾乎全部都是台灣人,從資金到幹部到客戶,是家十足台灣味的銀行。

夾雜政治與業務角力

其次,謝泓源還得面對大股東間意見相異的敏感議題;上海浦發與寶成,可不似一般公司內的兩大股東這樣單純,背後還牽動著兩岸政治的細膩操作。

根據中國對外資銀行股權應該過半的規定,浦發一直有提高持股的強烈政治意願,今年二月,浦發對華一的持股才從原本的一成增加到三成,但顯然浦發還想繼續提高持股,一來符合外銀的法令規定,二來達到浦發銀行想要攻略台商族群的企圖心。但兩岸開放在即,寶成對於這張得來不易的銀行執照,自是百般珍惜。

夾雜著政治與業務角力的複雜因素,謝泓源在兩大股東間穿梭,就像海基海協會在兩岸間協調,難度不用多言,謝泓源對外只低調地說:「這是難得的經驗,取得股東的一致支持是經理人的責任」。

近年來,華一銀行的資本額迅速擴張,今年二月,因為浦發提高持股,資本額提高到十一億元人民幣,日前董事會又通過再一次增資,明年初資本額還要進一步擴充到十五億元人民幣,浦發銀行會不會再一次提高股權比重,進而再度壓縮寶成持股?謝泓源倒肯定地說:「股東按原比率增資」。

十五億元人民幣的資本額儘管不大,但在短短一年多增資將近一倍,可以做的業務還是多了很多。很快地,再過幾天,深圳分行就要開幕,這是華一銀行第一次跨出大上海,緊接著明年天津、寧波、成都、東莞要連開四家分行,公司的管理不只隨著規模擴張,也隨著幅員遼闊,難度一下子急遽上升。

經營首重風險管控

「最難的不只這個」,謝泓源說,銀行經營最難的在「風險管控」,當全球投資機構正為中國市場的快速成長欣喜若狂,「我看到的是泡沫」,這不是唱衰,而是銀行家的宿命,「我永遠都得提前看到豔陽下的陰影」。

近來中國市場大環境迅速惡化,人民幣升值、工資大漲、取消出口退稅,在在都對台商財務產生嚴重衝擊,「我在今年六月,在外界都還沒注意之前,就下令重新檢視所有客戶的財務狀況」,謝泓源表示,華一股本不大,禁不起一絲波瀾。

華一的財務狀況相對其他本地銀行透明,在寶成蔡家的堅持下,華一的逾放始終在一%上下,近來還有緩步下降趨勢,謝泓源意有所指地說,「其實相對困難」。

在大陸開銀行,除了經營風險之外,還有難以啟齒的「制度風險」。尤其中國雷厲風行執行宏觀調控,表面上和台灣那樣,「請業者喝咖啡」,但骨子裡可不是像台灣一樣「柔性勸說」,而是必須徹底執行的鐵血政策,往往一杯咖啡喝完,隔天銀行貸款額度就沒有了,但客戶工廠蓋到一半,錢撥不下來,「沒有問題的客戶都變有問題,不是風險的都變成風險」,到頭來,還是銀行要承受。

風光的高度成長下,其實有難為的經營之道;去年受惠規模擴張,稅後淨利成長快四成,今年甚至可以再成長將近一倍,明年同樣也有高度成長,但謝泓源不露喜悅地說,「大環境的快速轉變,我們嚴陣以待;此外,我們也從不敢看輕對手,但也沒有人能夠預測兩岸金融一旦開放,會是什麼局面,在此之前,我們只能不斷往前跑、往前跑,跑得越快、越遠,就是勝利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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