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台北地方法院通緝中的東帝士陳由豪,持續加碼投資大陸。野心勃勃的他,還在長城邊的密雲縣買了一塊相當於三重市大小的土地,準備開發農牧產業。債留台灣的陳由豪,從美國、泰國,到中國大陸,他所掌控的資產規模,據估計至少超過三十億美元。
一年半前,北京城德勝門外大街,一座占地二千多平方米,七層樓高的「東聯大廈」,悄悄落成,大樓的管理單位是北京的東耀置業有限公司。裡頭主要的營業單位,就是陳由豪在大陸事業集團之一的東聯集團,及北京市台辦等政府部門;傳言陳由豪實際掌控的翔鷺集團,也列名在大樓內,此外,還有翔鷺房產、東耀置業及東聯農牧等由他直接掌控的關係企業。
九年前,陳由豪與負責幫他開發大陸房地產的頭號大將吳永剛,揣著上億元人民幣的現金,投入這一塊原屬於北京市台辦的土地。在北京從事房地產的台商都曾耳聞「陳由豪在北京蓋辦公大樓」,但負責人吳永剛卻一再堅稱:「東聯大樓和陳由豪沒有關係」。
事實上,東聯大樓只是陳由豪在大陸數十項開發案中,極少數已完成的項目。野心勃勃的陳由豪,曾經在大陸各省市包括上海、武漢、四川、遼寧、廣東、北京,都有不少的投資計畫。
中國鴻圖大展──台灣二千億置之不理
相較於在中國的鴻圖大展,在台灣,陳由豪的樓塌了,昔日擁有逾二千億元資產的企業王國,如今留下的是千億債務。當年放棄保送台大醫科,一心想做生意人的陳由豪如何玩弄動輒千億的金錢遊戲?又是如何讓龐大的企業規模瓦解的?
當陳由豪在北京起大樓、廈門的石化廠大賺,山西水泥廠、福州電廠及遼寧石化廠逐漸有眉目,儘管台灣對他發布通緝令,他依然四處逍遙;任由二千三百萬的台灣人譴責他,留下大筆債務要台灣的全民埋單,他居然還敢大聲喊冤。綜觀他這些年來在美國、大陸、泰國的布局,陳由豪在台灣的債務絕對不是像前財政部李庸三睜眼瞎說的:「他大部分財產都還留在台灣」。來自台南將軍鄉的陳由豪,絕對稱得上是台灣的商場奇葩。當眾人譴責他欠下龐大負債時,他照常厚顏大談自己還債的魄力、東山再起的決心,還能面對媒體暢談自己為了雙胞胎女兒的就學問題,在美國過著「清苦的租屋生活」。
大陸四處開支票──資金未到位案子多
因為無法忍受陳由豪虛虛實實掩飾「債留台灣」的內情,包括曾在廈門翔鷺集團、北京東聯集團任過要職的多位幹部跟他翻臉後離開,他們對於陳由豪這些年來的作為,包括陳由豪如何與多位東南亞大富商等人合作的過程,都知之甚詳。
「沒有林文鏡,就沒有翔鷺集團,但陳由豪卻可以從一個合作成員變成擁有五一%股權的實際負責人,真有他的本事」。一位曾參與陳由豪旗下大陸事業開發業務的靈魂人物,對於他的作法頗不能苟同,更反對陳由豪在大陸四處開支票,據透露,每一宗投資案遠遠超過在台灣開發達觀鎮、摩天大樓、七輕、東鼎液化石油等動輒百億、千億元商機的大案。「砸了錢,後來有很多案子因為資金無法到位,不是跳票,就是被沒收。」
攤開陳由豪在大陸的事業版圖,第一個成立的事業體是「東聯集團」,這是一家由百慕達註冊的「 UnitedORIENTAL Bermuda Co. 」, 發起人包括陳由豪、印尼三林集團創辦人之一的林文鏡、及林文鏡最信賴的台商,也就是現任太平洋流通董事長李恆隆、香港富商朱介增、統一證券董事長鄧阿華及亞世集團創辦人鄭周敏。
撇清投資關係──幕後操控當老闆
這些年來,東聯集團在大陸接洽與開發的事業不計其數,包括曾經在四川規畫一個「天府計畫」,準備斥資逾二百億元人民幣籌設九寨溝及成都機場,並計畫買下四川航空,據了解這個計畫正是讓前四川省長蕭秧下台的主因之一。另外,武漢人民廣場被「炸」出一個大洞後,整個人民廣場開發案因台灣東帝士集團出現財務危機而停擺,結果,「東聯武漢公司」的投資計畫全部被沒收。而陳由豪在北京事業的開展,源自一九九三年,業務代表人就是現在的北京東耀置業有限公司、北京東聯農牧業有限公司董事長吳永剛。擱置多年的東聯大廈興建案,吳永剛可以說是從頭到尾一手參與,一直到大樓興建完成後,成立物業管理公司,東耀置業將一部分的大樓出售,另外一部分出租。
當時興建東聯大樓,主要都是透過第三地,投入一億多元人民幣的現金,北京方面的合作對象是北京市台辦合建,每平方米的市價已經漲到一萬三千元人民幣,大約是每坪十七萬元台幣左右。
然而,吳永剛堅決否認整個案子與陳由豪有任何相關。「陳由豪怎麼可能會玩這麼小的案子!」他說,自己已離開陳由豪三年多,話雖如此說,但陳由豪的東帝士改名為全盈隆建設,吳永剛還一度擔任董事長,現在則仍掛名全盈隆董事。事實上,吳永剛在房地產界的朋友也都知道,吳永剛口中經常提到的「老闆」,除了陳由豪之外沒有第二人。
北京農牧計畫──圈地面積比三重市大
至於北京東聯農牧業有限公司,陳由豪投資德勝門外大街土地的同時,也到緊挨著萬里長城邊的密雲縣買了一塊十二平方公里的土地,準備開發農牧產業。一位離職主管形容,就整個土地面積的規模來看,比一個台北縣的新莊市或三重市都還要大,開發規模可見一斑。看來,陳由豪的前進大陸計畫,似乎已從南方的廈門翔鷺一路開花到北京城了。
只是北京的發展並不見得很順遂。四年多前,野心勃勃的陳由豪曾與北京市核工總公司簽訂一塊八十萬平方米的精華區土地,位於北京市最精華地段之一的長安大街與外三環一帶,打算興建一幢一萬個房間的國民旅社,以迎接二○○八年奧運的來臨。然而,這個案子在雙方簽約後,因為陳由豪的台灣東帝士集團出了問題,資金並未到位,雙方正在纏訟中。
東聯集團的尚有石化、水泥、電廠等事業布局,在北部地區包括天津、遼寧的石化廠,以及山西的水泥廠,在南部沿海則是翔鷺集團的纖維及石化廠兩大案,以及規畫中的七個電廠計畫。
翔鷺投資四億美元──繳稅六億元人民幣
目前,陳由豪相關事業中最受矚目的廈門翔鷺集團,包括投資四億美元的翔鷺化纖(即翔鷺滌綸公司)、三˙一五億美元的翔鷺紡織及六億五千萬美元的翔鷺石化。走進廈門翔鷺,所有的高層主管一定會強調,整個翔鷺集團與陳由豪沒有任何關係,陳由豪只是掛名顧問,「因為他在石化產業有一定的專業」。而北京東聯集團,他是「連顧問都沒有」。
一位翔鷺的離職高層透露,陳由豪是利用香港翔鷺實業,以及多家在百慕達註冊的「紙上公司」,一筆一筆把錢從台灣洗出去,其中一家運作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免稅公司「 Mycene Holding Co. 」,不久前,由於擔心被台灣的檢調單位追查,才大量更換 BVI (英屬維京群島)的免稅公司。
每年在大陸繳稅六億元人民幣的翔鷺化纖及翔鷺石化,就設有豪華的「顧問辦公室」,給這位掛名翔鷺顧問的「實際掌控人」。翔鷺集團的第一任董事長李恆隆,因為印尼三林集團的林文鏡退出後,彼此鬧得不可開交而散退出翔鷺,接著才有統一集團及統一證券董事長鄧阿華的介入。去年中,原翔鷺董事長吳宏顯又換成了前康柏電腦中國區總裁俞新昌,許多東帝士原來的幕僚,包括替陳由豪處理財務規畫多年的財務長沈杉華、王江明,先後赴廈門翔鷺工作。據曾替他做事的幕僚透露,陳由豪另一個相當可觀的資產,主要是美國舊金山機場附近的龐大房地產。過去幾年,陳由豪以投資飯店的名義陸續買下大筆土地,後來還與潘氏煤礦家族合作洛杉磯環球希爾頓飯店。
高清愿勸說還債──惹來雙方不快
早就遊走兩岸的陳由豪,七、八年前就與潤泰集團總裁尹衍樑、前矽統科技董事長杜俊元、中國全國政協副主席朱光亞等人,捐資成立由中國工程院院長徐匡迪主持的「中國工程科學光華獎」。
從美國、泰國,到中國大陸,陳由豪所能掌控的資產規模,據估計至少超過三十億美元,其中包括已掛牌上市,由中華開發、東帝士與泰國盤谷集團陳有漢及香港商朱介增等人投資的東帝士泰國與東帝士石化兩家公司。唯獨對台灣龐大的負債不聞不問,據一位翔鷺幹部透露,與陳由豪合作投資翔鷺石化的統一集團董事長高清愿,曾力勸他應該發揮道德良知,還錢給銀行,反而惹來彼此的不快。
憨厚老實的高清愿的勸告,更凸顯陳由豪逐步出脫資產的既定預謀。或許清理陳由豪的海外資產,同時具體發動追討行動,才是所有債權銀行及台灣的檢調單位當下要做的動作吧!
為掌上明珠──捐地五十英畝
相較於公司資產的龐大規模,陳由豪的私產也十分可觀,處理方式更是標準的富豪手筆。
陳由豪的妻子林富美,一直未生下一兒半女;但在五十來歲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後,為了替孩子打算,轉寄了大筆資產在僑居美國的妹妹名下,三年多前,其妹發生車禍意外,林富美原打算用來養老的資產,被課徵了一大半的遺產稅。
在兩個雙胞胎女兒未出生之前,弟弟陳由賢過繼了一個女兒給陳由豪夫婦,景美女中還未畢業就轉念舊金山著名的 KENT 高中,並進入柏克萊大學法律系。陳由豪的幕僚透露,為了讓女兒在柏克萊大學無後顧之憂念書,陳由豪也仿效辜家、新光吳家等大企業,捐了五十英畝土地給柏克萊大學。
六月十三日,陳由豪為了大女兒的學業及工作,又親自去了一趟北京。一位台商私下透露,陳由豪跑北京,是希望安排大女兒能進入北大學或清大學就讀,讓她一面繼續深造,一面在北京律師樓學習了解大陸法律。至於他是否會比照捐地給柏克萊大學,也提供有形資源給女兒未來的學校,則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