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十二月,時任太平洋 SOGO 百貨執行長的章啟正,在長庚醫院做完骨髓穿刺,證實罹患血癌。隨後,剛過四十四歲生日的章啟正拎著包包,悄然住進長庚健保病房,暫時離開奮鬥了十五年的百貨戰場,展開一○七天的抗癌生涯。
聖經詩篇二十三篇第四節:「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您與我同在……。」
六月中旬,颱風逼近,雲層翻飛,天際偶爾露出一絲陽光。在台北 SOGO 敦南店地下一樓的 Afternoon Tea 餐廳, 一群年輕的白領上班族,利用中午休息時間,聚集在透著天光的餐廳一隅大聲吟唱詩歌,領唱的是身材壯碩的章啟正和緊跟身旁的太太張蘇明。
這對走到哪裡都緊握著對方手的夫妻,臉上洋溢著滿足和喜樂,完全看不出他們曾經一同走過血癌的死蔭,並親眼看著一手創建的事業拱手讓人。
事業陷困境 健康亮紅燈
民國九十年九月,台北市經歷百年難見的納莉風災,一場大水讓位在東區黃金地段的太平洋 SOGO 百貨,地下三層樓全部泡水,被迫停業。當時身為 SOGO 執行長的章啟正身先士卒,每天在混合著腐臭與消毒水氣味的地下室加班趕工,只為讓公司快些復業。
十天之後,台北 SOGO 迅速復業;緊接著,章家與香港富商李嘉誠次子李澤楷合作的北京太平洋百貨盈科店,也獲得中國政府許可,並準備於十月二十四日開幕。為了這張好不容易爭取到的首張外資百貨公司執照,儘管體力透支,章啟正仍頻飛北京。
同年十一月,台北 SOGO 前總經理岡一郎跳槽鄰近的微風廣場,準備和 SOGO 打對台。章啟正在備戰聲中,與太太張蘇明連手準備十一月的周年慶,冀望用周年慶業績創新高,粉碎市場唱衰 SOGO 的預期。連拚十二天,這對在台北流行市場最登對的夫妻,打破全球在九一一事件後的悲苦氣氛,以二十二.二億元業績,刷新了全台百貨周年慶營收紀錄。
緊湊、忙碌的三個月過去,章啟正愈咳愈嚴重,身上瘀青久久不散,在公司爬兩層樓就氣喘吁吁,迥異於以往可以一口氣從一樓走到十二樓的腳力。太太半擔心半威脅說,不去體檢,就要和他離婚,十二月四日章啟正才不情願地放下手邊工作去安法診所檢查。原本以為只是胃出毛病,醫生卻懷疑是骨髓出了問題。
當天下午安法立即安排章啟正去長庚再做詳細檢查,隔天又做了骨髓穿刺,醫生證實這個剛過四十四歲生日、體重近百公斤的壯漢得了血癌。他的白血球只剩正常人的五分之一,血小板數目不到常人的四分之一,血紅素則為正常值的一半。此時,章啟正才知道原來是血小板不足,身上的瘀青始終好不了!
歡喜度患難期待生命現曙光
突然接獲這道宛如「蒙主寵召令」的訊息,章啟正除了向上帝禱告外,回家不敢告訴太太、父親和兄長,擔心他們忙於應付公司財務危機之外還要分心照顧他;更怕消息外洩,會加重太設集團的財務壓力。
所以這位太設少東不敢找關係安排醫院病房,當天先到公司把待辦事務處理完,然後提早回家吃晚飯,只告訴太太隔天要再做檢查。第二天,這位百貨奇才就一個人拎著包包,搭計程車去長庚,住進六個人一間的健保病房。
護士奇怪他沒有家人陪伴就來醫院報到,太太則以為他只是檢查還沒做完再去醫院。直到當天下午,張蘇明接到醫院電話通知赴長庚聽報告,十五歲就認識章啟正的張蘇明,這時才警覺先生可能得了重病。
張蘇明回想說,醫生先念了長串的醫學名詞,告訴她啟正得了這個病,最後才說這就是俗稱的「血癌」。聽到一個「癌」字,她幾乎昏倒,心中直想著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得這種病?為什麼是「我們家的這個大支柱」患病?
張蘇明形容,當時她和先生無言相對,兩人就這麼對望淚如雨下哭了許久。但章啟正罹病以來兩人也只哭過這一次,接下來的一百零七天,章啟正接受四次化療,身體疼痛不堪,但這對夫妻沒再哭過,再也沒有任何的消極念頭。
夫妻攜手抗癌 重溫愛的感覺
印象中和信醫院治療癌症很有名,章啟正夫妻不敢向朋友請教,就悄悄轉院至和信,展開抗癌療程。家人每天送餐到醫院,操持太崇一年十億元營收的妻子更決定放下工作,不請看護,從早到晚陪著先生,只趁章啟正午睡時返家,陪小孩吃過晚飯,再回醫院陪先生,每晚就在醫院的沙發上入睡。
回想那段與先生同心抗癌的過程,張蘇明說,朋友和同事都以為她這個從小被人照顧長大的嬌嬌女會先倒下,但她卻對先生許下承諾:「下半生無論你的景況如何,都由我來照顧。」章啟正則形容,他和太太在醫院裡重新談戀愛。
回憶先生第一度接受化療,因為體重接近一百公斤,醫生打入的化學劑量是常人的兩倍,目標要一次將血液裡的癌細胞全部殺光;接下來等待白血球從零開始復元,化療病患常見的高燒不退、腹瀉不止、口腔破、掉頭髮等症狀,章啟正全都出現。為了監控先生的身體狀況,每天晚上張蘇明隔一個小時就起來為先生量體溫、做紀錄。
教會的朋友建議他們轉院到專精血液治療的台大,但是和信的醫生說白血球數量不到一千不能出院,否則半路就可能倒下。當時章啟正的白血球數只有七百,為了轉院夫妻倆向上帝禱告,當天晚上啟正全身起紅斑,痛得他徹夜難眠。但是,隔天抽血檢驗,白血球數竟跳升到七千,連醫生都嚇一跳。
因為這個奇蹟,章啟正順利轉院台大,由主治醫師姚明負責接下來三次的化療。在台大十五 C 病房,章啟正是最快樂的癌症病友, 每天七點半起床讀經禱告、大聲唱詩。在台大做的三次「鞏固性」化療,復元一次比一次順利。
患難與共家族益加團結
去年四月底,醫生決定結束化療,改為每個月返院觀察。章啟正夫妻結束前後一○七天的住院抗癌療程, 父親和兄長為了他能平安出院喜出望外, 但是,SOGO的經營權卻在這時從章家手中,彷彿被五鬼搬運般一點點被移走。
頂著大光頭、戴著假髮,原本是工作狂的章啟正雖然是回家靜養,但是,五月開始他每天還是會去公司,他說是表達自己的關心,因為他還能活著回到公司,就是一個神蹟,可以給哥哥安慰和鼓勵。
張蘇明則說,雖然很多人批評二哥章啟明錯誤投資,啟正住院半年太百又拱手讓人,換成別人兄弟可能反目;然而,或許是經歷了這場和死神的搏鬥,章家上下三代更團結,啟正對哥哥更尊敬,心中、口裡沒有一句怨言,只有感謝,感謝上帝救了他的命,讓他有時間可以彌補和父母、家人與教會之間的關係。
經過一年的調養,章啟正的頭髮完全恢復,體重保持在九十公斤以上,現在的身分還是 SOGO 百貨董事,但是,過去在 SOGO 的經營團隊一個都沒跟著他,對這樣的結果,他看得很開,他說:「我能給他們什麼?我們也要為別人想想。」
章啟正以前是工作狂,出差到上海開會,他可以早班飛機進香港先拜訪供應商,末班飛機進上海,然後熬夜與上海太百幹部開會,隔天吃過早餐再飛北京;就這樣,每次去大陸八個據點都要跑一圈。現在他的時間分配則是四○%用在讀經禱告,三○%去關心家人和朋友,另外三○%才是工作。
回歸家庭 彌補親子關係
跟了章啟正六年的司機小楊,最清楚老闆的轉變。小楊不假思索地說,信仰變得最多,現在他完全向著主。去年小楊因為看到老闆的轉變受感動也受洗,章啟正夫妻帶領的 SOGO 小排團契一年有超過二十人因為見到他被醫治而轉變生命。問他是否會去做牧師,章啟正笑著說,他還不夠格,只是幫助人而已。
過去的生活,因為家住 SOGO 忠孝店和敦南店之間,所以每天活動就在這兩個百貨公司之間,放假沒帶小孩上過陽明山,因為怕堵車;沒有去過墾丁,因為沒時間;兩夫妻忙公司業務,從未關心孩子的功課;暑假帶小孩出國,還是猛逛百貨公司,為的是自己要看流行趨勢。現在他每天至少花四十分鐘爬山運動,花時間陪小孩做功課,用心彌補與孩子的關係,孩子最高興的是終於「不必再逛百貨公司囉!」
訪談尾聲,章啟正以一首他最喜歡的詩歌訴說自己的心境:「人生不定無長久,我的所有遭剝奪;無奈承受痛與羞,獨自絕望中倒臥;深深苦情無人憐,重重患難誰來遣,以為生命即消散,祂竟出現在眼前。」
他說,現在還在休息中,外面的世界海闊天空,已有同業找他規畫新的賣場,他還在觀察。但是無論何時復出,他真心相信聖經馬太福音第十六章二十六節所說:「人若賺得全世界,賠上自己的生命,有什麼益處呢?人還能拿什麼換生命呢?」
章啟正的抗癌養生法
章啟正每天必喝三千 CC 鹼性水,隨身提的黑色提包中,每天都會放著三瓶三百五十 CC 的鹼性水。此外,章啟正另一個養生祕訣則是遠離電磁波,手機全都換成電磁波較低的 PHS 手機,以前通話費動輒三、五萬元,現在只要一千多元。
章啟正
出生:民國47年
星座:巨蟹座
學歷:南加大經濟系
現職:太平洋崇光百貨董事
經歷:太設新加坡海外工程監工
太平洋崇光百貨執行董事
家庭:已婚,育有二子一女
嗜好:過去是工作,現在是傳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