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業者引頸期盼的金融控股法,在各方拔河、角力下,終於在本會期順利通關,國內金融業進入另一個整合的時代,結果出爐,過程卻更精采。
此一事關金融改革的重要法案,不僅朝野看法不一致、執政黨內部意見相當分歧,甚至行政機關間,也賦予了它政治鬥爭工具的色彩,讓法案的審查過程,比法案內容本身更為吸引人。最近一個月內,除了審查會、二讀會、三讀會,以及非正式的朝野協商、公聽會、記者會,一場接著一場開之外,台面下的運作也是較勁不斷,稍和控股法沾上邊的立委,沒有不接獲各銀行主動提供的傳真函,或接獲銀行員工以電話綿密地進行遊說,但差別在於,業者幾乎是傾力推動控股法過關,而以台銀等三公營行局為主的銀行員工,則極力主張,要把公營金融機構排除在外,不適用這項法案。
陳勝宏最積極
以業者來說,推動這項法案態度最積極的,主要為工業銀行中的中華開發,與華信、陽信等銀行業者,尤其身兼陽信商銀董事長的立委陳勝宏,即為其中的代表性人物,他和民進黨籍的僑選立委鍾金江,最近一段時間裡,密集於各朝野立委間活動,不分黨派地到處尋求支持。
同樣密集穿梭遊說的銀行業者則認為,控股公司法只有在六月底前,各銀行召開股東會前通過,才能讓台灣的金融機構以「被控股」方式,成為國際金融集團的一員,否則的話,第三季相當難看的逾放數據一公布,難保外國業者不會打退堂鼓,不少金融機構將再也難以翻身。
而台銀為主、土銀為輔的公營銀行員工,因為反對三行局的合併案,也看準了「只要不能轉型為控股公司,三行局合併案就會破局」,是他們必須把握的機會,這段時間以來,發動相當多認同反合併的員工,向選區內的立委遊說,範圍無遠弗屆,連與財經政策關係不甚密切,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馮滬祥、黃昭順等立委,也都成為被遊說的對象,而主動關切控股法的立法過程。
三行局工會領袖中鋒頭最健的台銀工會理事長鄒桂蓉,幾乎是每次專案報告、公聽會、朝野協商無役不與,一度還因為不請自來,在立院財委會上與財政部長顏慶章發生口角。她極力主張依據憲法第十條規定,對公營金融機構的管理,要按企業化經營的原則,對管理、人事、預算、決算及審計,以法律特別規定,把控股公司法適用對象,排除公營金融機構。為達到此一目的,她還私下一一拜會多位立委,爭取支持。
對控股法長期保持關注的立委中,雖對以控股形式重新整合台灣的金融機構,沒有太多意見,也認為應該趕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之前,盡快實施,但對於這樣允許金融機構橫向整合的法律,有沒有必要和金融監理委員會組織法,綁在一起通過,卻出現兩極化的意見。主張這樣「綑綁式立法」的財經立委不少,賴士葆、簡錫●、許添財算是其中的代表。
賴士葆、簡錫●、許添財主張綑綁式立法 他們的共同看法是:控股法、監理一元化二法案如果不同時完成立法,只有控股法通過的話,將使得台灣的金融機構陸續整合成一超級龐然大物的同時,沒能同時得到有效的監管,而監理制度落在市場之後,正是台灣金融界問題叢生、弊端不斷的主要原因。現在金融機構分業管理、規模有限,都已經難以駕馭,分散的監理系統,未來如何能夠面對金融怪獸?想來就令人冷汗直流。
立委許添財也指出,他主張要兩個輪子一起跑,才跑得快,控股法通過後,龐然大物已不足以形容金融機構,金融機構將是毒蛇猛獸,如果沒有有效的機制予以制約,出了問題,將無法收拾,他強調,主張同時立法並非針對顏慶章部長而來,純粹是以對事不對人來看問題,金融監理一元化的法案,有必要與控股公司法一起配套推出。
賴士葆表示,即使控股法真的順利在本會期過關,他也會要求,把控股法實施日期與金監會運作的日期,做一連結的設計,換句話說,金監會什麼時候開始運行,控股公司就等到那時候才能設立,他對此很堅持。而這樣的構想,國民黨籍的立委朱立倫也表示,一旦兩個法案到底要不要綁在一起過關,成為控股法能否順利完成立法的關鍵因素時,可以作為僵持不下的解套方法。
提到這個綑綁立法的設計,它的根源,起於行政院與財政部的立場不一致。國民黨籍立委李先仁透露,行政院長張俊雄大約一個月前,在某一個他也在場的場合裡,曾經跟立法院長王金平表示,控股公司法跟金監會草案可以一起審,但財政部則主張分開審查,立場明顯跟行政院不一致。
也有部分在野黨立委指出,按理說,法案能不能順利完成立法,立法院扮演最大一塊石頭的角色,但控股法很奇怪,能不能順利過關,主要變數卻是行政院方面的干擾力度,更進一步說,新潮流系的行政院祕書長邱義仁,這位一直運作把兩個法案,弄到一塊審查的行政院高層,動作之大,難免令人聯想到新潮流是否刻意藉著這樣的處理方式,要將財政部長顏慶章一軍,新潮流對顏慶章始終不友善、不信任,控股法跟金融監理一元化綑綁過關,竟然一度成為新潮流系鬥爭顏慶章的政治工具。
金融控股公司法是陷入經營困境的國內金融機構引頸期盼的「解套」途徑,法案過關後,將影響國內金融生態甚巨,可以想見,今年下半年國內金融市場會很熱鬧,因為至少會有十家以上的金融控股公司出現,這些金融控股公司將會進行下一個十年的競爭,像當年的新銀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