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舉發台灣中小企業銀行總經理呂和義圖利立委邱創良所指定貸款廠商掏空自己行庫事,敦請主管機關及司法單位依職權調查,以肅不法。」台企總經理呂和義在一月八日下午的業務會報上,拿著連日來掀起極大風波的黑函,念給與會的主管聽。
蘇東華否認寫黑函
有趣的是,蘇東華本人也表示一月五日那天他請假,他說,因為前一天赴分行巡視,巡視完隔天就休假一天。
這封黑函在一月五日陸續流傳到少數媒體記者手中,巧合的是,一月五日當天中國時報以顯著篇幅報導台企隱藏了一百一十億元逾期放款,被財政部要求改進,那天台企股價以跌停開出,同天上午,這封指名道姓的黑函就出現了,讓甚少在媒體曝光的台企,頓時成為新聞焦點。
黑函內容說,呂和義係受原省議員、現任立委邱創良推薦擔任台企總經理,八十九年初,邱創良出面和呂和義「通謀」後,由其機要祕書邱松歲、副總經理蘇東華指導台北分行鄭經理承作邱垂麟新台幣八億三千萬元貸款。
邱垂麟以北投中和街三六六號地上一、二樓及地下一、二樓不動產抵押,惟該房地前經第一銀行鑑價僅為新台幣四億元,但台北分行經理卻估為十億元,並同意以八億三千萬元核貸,經董事會審核通過。
然董事會投反對票者要求加列還款票據保證人,七人計有:邱垂麟、邱創良、黃春燕、陳景福、林伯毅、葉賀金、陸幼祚。後於八十九年三月五日撥款,惟借款人僅付息一個月後就不再繳付。
然而,三月十八日總統大選結果出來後,呂和義再指示將原還款票據背書保證人變更為邱垂麟、劉春慶、林明義、楊微塵、葉芳霖等五人,公器私用,圖利政治支持者。
這封黑函就是針對邱垂麟向台企貸款八億三千萬元一事,大曝超貸內幕,指名就是呂和義下的命令,而且,這件超貸案,撥款沒有幾個月,就變成呆帳。乍看之下,案情相當嚴重,似乎又是一幕官商勾結的現形記。
黑函內容與事實不符
不過,台企祕書室主任祕書廖錫勳卻有截然不同的說法。廖錫勳說,這件黑函有很多與事實有出入,包括:一、該筆不動產並非一銀鑑價四億元,四億元是前手在一銀未償還的貸款餘額,而且,當初鑑價時是空地,是建築融資,價值和開發完成後完全不同。二、該筆不動產台企鑑價結果是十三億五千萬元,僅貸給邱垂麟六成,即八億三千萬元。三、邱垂麟繳了兩個月利息後,因為南投量販店被舉發用地不合建築規定,遭停業處分,當初該量販店每個月一億九千萬元的收入,頓時沒有著落,導致邱垂麟周轉失靈,利息繳不出來。四、保證人會變更是因為台企內部在撥款前,進一步確認保證人是否有改變,邱垂麟才提出保證人已變更為目前的經營團隊,保證人比以前更具有保證資格。
廖錫勳說,最嚴重的部分是,並非撥款後才變更背書保證人,而是在保證人變更,董事會核備後才撥款,另外,台企早在三、四年前就通過一項內規,授權十一項經董事會同意的案件,一旦變更,可直接由經理部門決議,再報董事會核備,呂和義變更背書保證人即是基於該項規定。
廖錫勳指出,邱垂麟原來是桃園八德分行客戶,而台北分行鄭經理曾經在楊梅分行當過經理,因此知道這個客戶,他調到台北分行後,知道邱垂麟打算買下北投不動產,於是爭取來台北分行。
至於邱垂麟跟邱創良的關係,廖錫勳說他並不知情,也認為他們的關係並非重點。
台企副總經理趙宜民說,目前邱垂麟認為這件貸款案,竟然演變成如此複雜的局面,他決定盡快解決,以免給台企帶來更大的麻煩,因此,他已經正在洽談本土的超市連鎖店接手,有可能簽約。另外,邱垂麟在海外有一些事業,也有收入,他打算匯錢回來解決,估計近日內會有結果。
內部鬥爭浮上檯面?
按照台企的解釋,這件黑函和事實確實有出入,但寫這封黑函的人,如果不是台企內部高層人士,不可能對這件授信案如此了解;而且,如果不是對高層十分不認同,也不會有這封指控嚴厲的黑函,因此,也有媒體把整個事件導引成內部鬥爭,即總經理與某位副總經理的鬥爭。
針對這個部分,廖錫勳也有話要說。他說,台企的高層主管確實有很多從外面空降的案例,但是,內部並沒有不和的情況,因為台企的文化像一個大熔爐,很容易接納外面來的人,而且,現任董事長蕭介仁是從台企土生土長,只有升副總經理以後,被調到一銀擔任副總經理,再回台企升任總經理、董事長。
儘管台企幾位高層主管不願意承認內部人事鬥爭一事,也口徑一致對外表示內部相當和諧,不過,台企三位副總經理,除了蘇東華是內升之外,其餘兩位都是從其他單位調來,趙宜民從台灣鋁業過來,陳松柱從台灣省政府調來,總經理呂和義也是從土銀空降台企總經理,這麼多年下來,內升的主管寥寥可數。
雖然他們口口聲聲表示,內部文化已經很習慣這樣的文化,但是,內部升遷管道受阻的企業文化,對員工士氣有一定程度的影響是必然的,這是任何一家銀行、任何一個企業都會發生的現象,沒有什麼大不了,也無法掩飾。
台企黑函風波浮現的不止是內部壞帳的問題,還包括高層不和的傳言赤裸裸呈現出來,這個事件只是國內老銀行內部問題的縮影而已,隨著銀行的逾放居高不下,各銀行積極想打壞帳的壓力與日俱增,公股銀行內部的人事糾紛還會持續上演,台企只是一個開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