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AI科學家林清詠，用過去尋找恐怖分子的技術，分析武漢肺炎病毒傳播路徑；結果發現，除了中國，台灣更要小心歐洲帶來的防疫風險。
搭車前往曼哈頓第五大道辦公室的路上，圖策智能（Graphen）創辦人林清詠注意到，一向擁擠的通勤路上，人潮突然變得稀稀落落。「今天開始，我也在家工作。」林清詠接受電話採訪時，苦笑著說。
他是知名AI技術專家，曾任IBM首席科學家。最近這一陣子，他和公司團隊忙著用AI技術研究武漢病毒基因，追查這個「最狡猾的病毒」是怎麼流竄到全世界的。
林清詠的電腦裡，儲存來自30個國家，數百個武漢肺炎病毒的基因資料。3月10日，他和團隊比對每個病毒裡3萬個基因，終於完成全球第一個武漢肺炎擴散路徑圖。這也是世人第一次能清楚看到，危害世界的病毒如何在短短3個多月竄出中國，還演化出亞型病毒，撲向世界的歷程。
AI結合公衛大突破 抓住基因變異
這是AI結合公共衛生的一大突破，以前做分析時，只能假設每個患者都得到同樣的病毒，推測疫情的未來發展方向，「這是第一次，我們既能看到整體，又能看到每個病毒的變化」，只需要注入更多資訊，就可以用這樣的系統，進一步預測疫情未來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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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Graphen官網）
林清詠解釋，一般人把武漢肺炎只當成一種病毒，事實上，每傳到一個新的感染者，病毒的基因就可能隨機改變，「最近聽到北京的新病毒，出現攻擊中樞神經的症狀，我就很擔心」。他分析，感染的人愈多，病毒的變異次數就愈多，難保不會出現更具攻擊力的新病毒。
就像警察靠指紋捉小偷，林清詠用AI當成放大鏡，比對每個病毒的「基因指紋」，用一個星期時間，找到各國政府要花上好幾個月才能發現的防疫破口。例如，3月初，美國才開始警覺疫情升高，但林清詠的分析發現，武漢肺炎分成三路擴散，兩個關鍵的超級傳播者，早在1月就已種下歐美大流行的禍根。
第一個超級傳播者是1月5日發現的一名武漢病患，他身上帶有的變異基因，後來同樣出現在台灣、比利時和澳洲，最終在美國華盛頓州落地，林清詠觀察「這個病毒在華盛頓州偷偷傳布一個月之後」再傳到在加州的至尊公主號遊輪，3月初傳到明尼蘇達州。
另一個超級傳播者，則是歐洲大流行的源頭。林清詠發現，1月24日確診的一名病人，他身上的病毒基因，快速擴散到德國、義大利和瑞士，最終引發全歐大流行。他觀察，歐洲流行的病毒基因，已經帶有跟中國不同的成分。他的分析指出，澳洲是另一個病毒入侵歐洲的主要來源，相同的病毒在新加坡、法國、義大利擴散，像跳板一樣，一步步跳向歐洲。
第三路則在亞洲擴散，北京、韓國，及鑽石公主號郵輪上受感染的病患，他們感染的病毒基因大部分跟武漢當地原始病毒非常類似。
找出傳播路徑 精準醫療用得上
林清詠指出，攤開這張圖發現，台灣對抗武漢肺炎，光防堵中國已經不夠了。他拿取得的台灣案例說明，有人到中東旅遊染疫，檢驗出來，他身上帶有的其實是歐洲來的武漢肺炎病毒，「川普要切斷美國和歐洲的交通，有他的道理」。
美國的狀況還未明朗，像前幾天，紐約市有一名律師被查出一個人傳染了1百多個人。「他沒出過國，也還找不到他是在哪裡被感染的。」林清詠說，美國境內可能還有尚未被發現的感染源。
至於台灣，林清詠觀察，必須抵抗多路進攻的感染源，「7個案例的病毒基因，四個跟武漢原本的基因一樣，一個是從歐洲傳來，兩個是亞洲常見的病毒」，台灣目前病例數並不多，能抵擋這麼多路進攻，並不容易。
他觀察，日本和中國的疫情已逐漸得到控制。「日本當地的病毒基因，就沒有再擴散出去。」他解釋，其他地方很少發現跟日本患者身上帶有一樣基因組的病毒，顯示日本控制已有成效，中國新增病例變少，新加坡也有控制住，歐洲之前防疫不佳，恐怕是防疫的新威脅。這些資料，能更即時幫助各國辨識疫情威脅來自哪裡，或是開發更有效的藥物。
從找人脈、反恐到防疫 AI分析應用廣
有意思的是，他能這麼快完成分析，是因為他曾主持過美國國防部國防高等計畫研究署用於反恐的計畫。林清詠原本是網路研究的專家，2009年4月，美國《商業週刊》報導他領導的創新研究「如何為你的人脈定價（Putting a Price on Social Connection）」，林清詠分析網路上每個人的互動發現，一個好的人脈，每個月可以帶進588美元的收益！
「看到這個封面，美國國防部高等計畫署（DARPA）找上我」林清詠說，美國國防部想要知道，如何透過分析網路找到恐怖分子。
林清詠拿下兩個大計畫，帶著IBM和8所美國大學的學者，開發可以分析巨量訊息的系統，尋找網路裡一般人看不見的祕密組織和金流。
一位台灣AI學者觀察，林清詠研究特色在於，「他的系統可以處理極為大量的資料」。過去，他用這樣的技術分析全世界網路，找恐怖分子，現在只是換個目標，用基因資料分析擴散的病毒。目前，圖策智能的AI技術已經和多家機構合作，把AI用於銀行反洗錢上。
林清詠的下一步，是推動AI驅動的精準醫療，「我們跟中研院合作，用AI分析蛋白質的變異，預測癌症基因的變化」，原理和分析疫情有點像，當癌細胞不斷的人體內突變，AI可以幫助分析癌細胞變化的走向，「判斷哪一種藥物更有效」，目前也有一家紐約公司跟他們合作，應用大數據病歷資料預測一般病情。
或許，下一次疫情來襲時，我們不只仰賴口罩保護，還可以讓來自台灣的AI系統，為我們預報每個國家，甚至每個飛進台灣的旅客，可能帶進來的傳染風險。…(本文節自財訊603期，詳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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