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旭東反悔已經不是頭一遭,遠傳在二○○一年準備購併泛亞電信時,原本條件都已談妥,簽約前一星期,由每股四十三元砍價為四十一元,作風一向阿莎力的國產林家相當不爽,後來以每股近四十元價格將泛亞賤賣給台灣大,讓徐旭東錯失良機。
八月二十九日周五傍晚,美好的周末假期即將展開,但遠傳電信公關部門的電話聲在此時卻開始響個不停,公司內部高階主管的手機鈴聲也開始此起彼落,所有接電話的人員,一時都無法回答各方媒體所提出的強烈疑問:遠傳電信與和信電訊逾新台幣三百億元合併案是否真的宣告破局?
原因是和信在當天下午六時發出新聞稿,表示公司董事會經討論後獲得共識,決定拒絕展延與遠傳所簽合作意願書( LOI )的有效期限。 和信一方認為遠傳片面要求展延期限卻未提出合理計畫,只是延後簽約爭取殺價的緩兵之計,對於雙方未能順利合併深表遺憾,字裡行間雖然沒有明說破局,卻讓人清楚感受到「士可殺、不可辱」的強硬味道。
遠傳董事長徐旭東當時已經離開辦公室,不過,當天下午二時左右,和信曾禮貌性先行去電,告知稍晚會公開說明立場, 徐旭東僅將此訊息告知遠傳總經理楊麟昇( Jan Nilsson )後,未做進一步指示,仍按既定計畫與家人共度周末;楊麟昇顯然也不清楚和信的反撲強度,最終形成遠傳無人能在第一時間回應此事的局面。
迎娶和信嫌聘金貴──購併泛亞惹惱國產
為購併和信躍升為國內行動電話市場霸主,遠傳花了一年半時間評估協商,投入的人力、物力難以估計,全案備受電信業者及其他商界關注,而在這段時間內,面對和信表態必須進行危機處理的過程中,遠傳竟呈現群龍無首的亂象,正表現出「道格拉斯.徐」(徐旭東的英文名字)一貫強勢的領導風格。
遠傳以公司最大外資股東美國 AT&T Wireless ( AWS )尚未舉行董事會通過換股案為由,要求展延 LOI 效期,同時也表達希望下修 LOI 所訂每股十七.一六元價格。講求實利的徐旭東,這次出招對外宣布訂親後才嫌聘金貴,使得一向斯文溫和的辜成允在董事會中也難掩對於遠傳的不滿,直說自己都讓人看光了,怎能現在反悔殺價。
徐旭東這麼做已經不是頭一遭,業界很快回想起遠傳在二○○一年初準備購併泛亞電信時,原本條件都已談妥,在雙方簽約前一星期,遠傳卻臨時反悔,再度交涉爭取將每股四十三元價格砍為每股四十一元,這記回馬槍搞得作風阿莎力的國產林家相當不爽,後來乾脆以每股近四十元價格將泛亞賤賣給台灣大哥大。
徐旭東反覆殺價──DoCoMo 態度強硬
林老闆賭氣的行徑,改寫國內行動電話市場激烈商戰後續發展史,卻也某種程度體現武俠小說中最令人動容的江湖義氣,迄今,泛亞員工提起這段過往,還是忍不住津津樂道。而遠傳自此與台灣大經營規模相距越來越遠,始終維持中型業者地位,徐旭東對於錯失這次入主機會頗感懊惱。
徐旭東處女座的謹慎個性仔細過頭,不免給人吹毛求疵的壞印象,但處女座同樣有著勤懇奮勉的好個性,不放棄任何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機會。自從泛亞一役失手後,徐旭東的購併目標就轉向和信,和信當時正意氣風發引進日本 NTT DoCoMo 電信公司成為最大外資夥伴,目標指向爭取台灣 3G 執照,DoCoMo 投資和信持有約二一%股分,但同時投資 AWS 持有約一六%股分,AWS 則持有遠傳約二○%股分,這層關係給外界若干想像空間,也讓徐旭東有文章可做。
遠傳這次得以登堂入室迎娶和信,背後推手正是 DoCoMo,值得注意的是,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就在這臨門一腳的關鍵時刻,DoCoMo 總公司內部開始積極檢討海外投資部門龐大虧損,徐旭東此刻要求殺低和信股價,DoCoMo 當然難以接受。
和信購併難產──台灣大、中華電虎視眈眈
這場電信年度大戲最佳觀眾席,應該落在隔山觀虎鬥的中華電信與台灣大哥大,就實務而言,富邦蔡家入主台灣大後,有意出脫先前購入中華電股票,也公開在市場上喊出願意轉讓大量台灣大持股,不論就手邊銀彈數量或本身換股意願,台灣大對於承接和信,都可算是就戰鬥位置,富邦蔡明忠接掌台灣大董座後,還私下透露和信股價可以再商量。
富邦考量出發點在換取最大實利落袋, DoCoMo 考量出發點則在取得台灣 3G 市場的入場券,出發點雖然不同,但只要雙方符合利益,結果卻是一致的;有趣的是,這股壓力會不會逼得徐旭東低頭,不願承受再輸一次?
中華電內部也已對遠傳併和信案做出評估,初步認為遠傳購入價位太高,部分高階管理人員甚至暗爽在心中,判斷遠傳挾帶和信進入 3G 市場後,這次砸下重金所留下的包袱將逐步顯現,對其 3G 競爭力極為不利。
另一方面,中華電現階段並不愁資金支援,若真要介入和信,除手邊有一堆股票可做子彈外,以中華電的債信評等,各家銀行無不希望中華電多向外借點錢,但中華電畢竟是國營身分,不論投資或換股,上面還有一大票婆婆媽媽管著,作業時間只怕趕不上商場變化,何況總統大選將屆,國營事業還有其他許多政治外務要忙,於是中華電董事長賀陳旦被問及遠傳和信合併案時,只能表示樂見其他電信業者合併,但對自己是否加入戰局則笑而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