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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飛、志合相見不如懷念 P.104

倫飛、志合相見不如懷念 P.104

六月二十八日早上十一點,身兼倫飛電腦和志合電腦總經理的溫生台,正忙著下午股東會事宜。這場股東會主要是二度表決志合與倫飛的合併案,好不容易溫生台才在昨天湊到七五%志合股東的同意權。突然,他手邊的電話響了。

「溫總,對不起,今天的合併案,我還是不能投贊成票。」聽到這句話,溫生台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倫飛由甜蜜到拆夥


緊急通知!原定下午兩點舉行的股東會,延至下午四點。溫生台和董事長陳盛沺,雙雙抓起自己的手機,開始猛打電話,一個一個向持反對意見的股東拜託,合併案的成敗,就只差幾個百分點。兩個小時很快就到了,溫生台和陳盛沺相對無語,談了一年多,倫飛和志合的合併案,終究還是破局。

當消息傳開,各種看法紛紛出籠,有人認為合併案太早公布,被證期會認為有炒作股價之嫌,造成後來波折不斷;有人則覺得兩家公司無論背景、體質差距都過大,談合併太勉強。不過最多人好奇的是,從頭到尾看法樂觀、出力最多的溫生台,心裡到底怎麼想?

談起溫生台這號人物,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一手創立光寶集團內的源興科技,一路拉拔到上市,並且對控制成本支出有獨到手法,讓源興在顯示器產業做了三年的霸主。但是成也源興、敗也源興,當源興因為擴充快速而導致虧損時,光寶集團出現「溫生台衝得太快」的說法,讓他掛冠離去,也傳出他和光寶董事長宋恭源不合的心結。

此次和倫飛由甜蜜到拆夥,讓倫飛方面不是很愉快,彷彿有種「舊片重演」的感覺,不過陳盛沺和倫飛董事長高育仁這兩位董事長,並沒有怪罪溫生台,依舊保持良好的關係。


和宋恭源因理念不合分手──一個月後宋又找他接手志合

三個老闆,三種相異的性格,也帶給溫生台不同的感受。宋恭源注重短時間內要看到績效,覺得有問題就直話直說,進行改革。當初在溫生台的規畫中,是希望源興成為多角化的公司,而非單做顯示器,因此又另外發展做光碟機、相機、筆記型電腦等部門。

這樣的策略在剛開始執行時,必定得靠顯示器的收入,來養其他還沒賺錢的產品,也連帶造成源興收益下滑,讓希望短期見效的宋恭源不太能接受,兩人因理念不合分道揚鑣。不過,在溫生台離開源興一個月後,宋恭源卻主動找他,希望他接手光寶轉投資的志合。

比較弔詭的是,雖然是宋恭源主動邀請溫生台,但是當溫生台提出資金不夠,想要先租後買志合廠房時,宋恭源卻堅持要溫生台用買的。溫生台仔細想了想,其實志合的技術團隊相當不錯,若因群龍無首而結束,實在可惜。所以他毅然答應攬下這個擔子,四處找金主籌錢,最後找到聲寶和國巨,陳盛沺也當上志合董事長。

陳盛沺旗下的事業體眾多,平常鮮少出現在志合,業務完全授權給溫生台。當倫飛找志合談合併時,陳盛沺尊重溫生台的看法;而當合併面臨破裂時,陳盛沺也盡力幫忙說服股東們,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理念上的問題。


短短兩個月志合、倫飛出現殘酷兩樣情

倫飛原先的總經理陳義誠,和溫生台是多年好友,這也正是倫飛想找志合最主要的起因。雖然當時倫飛已經開始走下坡,但是志合也在剛起步階段,業績好不到哪兒去,兩家還算「門當戶對」,很快就做成合併的協議。溫生台進入倫飛擔任總經理,幫忙做體質調整、成本規畫。

接觸過高育仁後,溫生台的感覺是:「他是我見過最認真勤奮的老闆」。因為高育仁不只是倫飛的董事長,他還是政壇知名的立委,兩種不同的身分讓他忙得團團轉,一天的會議最多排到二十三個,地點還遍及全省,溫生台也曾經在晚上十一點和高育仁開會。

雖然深深佩服高育仁的精神,但是溫生台不免感嘆:「高董實在太忙了,有些東西應該要放下,不過我不方便出意見。」正因為兩頭忙,高育仁解決倫飛問題的方式,就不像宋恭源那般速戰速決,而讓許多淤泥堆積起來。因此這一年之間,溫生台為了幫倫飛疏浚導引,著實花了不少力氣。

豈料,做了一年苦工,合併案卻始終得不到志合股東的認同,兩次表決都沒通過。眼看局面無法挽回,溫生台回到志合專心經營,派任到倫飛的幹部們也全部回籠,結果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志合和倫飛出現殘酷的兩樣情。


台灣有我這樣身手的人不多

原本可望在今年轉虧為盈的倫飛,不得不在合併告吹之後調降財測,股價隨即應聲倒地,一路下挫到五塊錢上下。倫飛七、八月的筆記型電腦出貨量,也跟著降到一萬台以下。

反觀志合,業績卻是一路長紅,公司充斥著喜氣洋洋的氣氛。八月三十一日早上,志合人事部的同仁們忙著裝妥兩百多個紅包,因為中午時將舉辦一場慶功宴,慶祝八月出貨量突破五萬二千台,公司員工人人有賞,總獎金高達一百多萬元。

被司儀喊上台,在員工的注目下切著大蛋糕,溫生台的臉上不斷洋溢著笑容。他自豪地說:「其實這個月的訂單接到六萬台,但是我們現有的生產線不夠,同事們連星期天都要加班,還是趕不出來。下個月的訂單已經累積到八萬多台了!」

門口用來出貨的大卡車,不到二十分鐘就又開來一台,等待組裝的零組件堆滿倉庫,生產線上的員工忙得馬不停蹄。想到短短不到四年內,能夠讓志合呈現這種盛況,溫生台忍不住「臭屁」了一下:「台灣能有我這樣身手的人不多了!」


志合員工為他下台抱不平

對於已成舊愛的倫飛,溫生台語多維護和包容,認為倫飛的品質出色,技術人才傑出,只不過成本控制較差。溫生台甚至表示,仍不排除爭取合併的可能性,但是親近溫生台的部屬,卻深深為他打抱不平。

一位資深員工提到,這半年多來,溫生台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倫飛,把自己一手打造的志合先放在旁邊,經過一番整頓,至少幫倫飛節省數億元成本。但是,當合併案二度流會後,倫飛卻考慮向志合要求賠償。在發給溫生台的公文上,他卸任倫飛總經理的理由是「溫總經理身體不適,准予休病假一個月」。志合員工認為,倫飛為溫總找的下台階似乎不太厚道。

不過對溫生台來說,這些風雨都不算什麼,看著滿載的生產線和源源不斷的訂單,他滿懷抱負,要以志合再創他的人生高峰。


高育仁癡迷政治 倫飛自生自滅?

又是國民黨中常委,又是上市電腦公司負責人,倫飛董事長高育仁縱橫政壇和商場,一度讓人人稱羨。

但是,近兩年來倫飛的表現每下愈況,和志合合併失敗後,股價跌到五元,成為電子股中的水餃股。另一方面,高育仁的政治生涯似乎也遇到瓶頸,沒有突破的空間,在雙重利空烏雲下,高育仁的兩個兒子高思博和高思復,帶著「接班」的意味出線。

最近動作比較大的,是參選台南縣立委的長子高思博。和老爸一樣念法律的他,儘管家裡反對,還是走上政治這條路。再加上高育仁原本就有個立委女婿朱立倫,今年也打算參選桃園縣長,現在的高家可說是充滿濃濃的政治味,可想而知高育仁實在無暇去整頓倫飛的窘境。

這樣一來,關於倫飛要如何走出陰霾,大家難免就把眼光望向次子高思復身上。和哥哥不同,高思復擅長的是財務和行銷,對於政治,「沒有興趣也沒有天分」。高育仁派他在倫飛做董事長特助,第一線處理董事長身邊的各種事務,因此「實習」、「交棒」之說不脛而走。

對於外界的傳言,高思復連連否認。「一家上市公司,誰來負責應該由公司內部決定,找出最適合的人,倫飛還有很多老幹部,都在很努力幫倫飛解決問題。」高思復謙虛地說,三十一歲的他還太年輕,不過的確對做生意很有興趣,目前他手上也正在進行一個創業之作。

在高思復眼中,倫飛的問題「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複雜的是,現在的景氣和產業狀況都很差,許多積習已久的沉痾也不是短期能改善的。但是簡單來說,他可以很明確地定出兩大方向,就是掌握成本結構,和努力爭取新客戶。

和志合分手之後,志合風風光光,倫飛卻慘澹經營,高思復認為這和實力無關,而是因為兩家公司戰略定位不同。志合打從一開始,就鎖定二線廠商客戶,所以成功找到許多客源;而倫飛曾經有過許多一線客戶,如惠普、恩益禧、康柏,所以當後來面臨變動時,倫飛把時間都花在抓回一線客戶身上,後來才發現是浪費工夫。

雖然短期之內,高思復還沒有接掌倫飛的可能性,只有高思博的接班態勢明顯。但是以長遠來看,對做生意和電腦產業有深入了解的高思復,的確有希望能在科技業闖出一片天,高育仁的兩種事業,看來都後繼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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