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股王的條件是什麼?不只是獲利高、籌碼穩定,最重要的是:這家公司究竟可以帶給投資人多少願景,並且擁有多少實力完成這樣的願景。觀察去年美國道瓊指數圖,和光通訊產業的單獨指數圖,後者的線形高高地凌駕在前者之上,光通訊的熱門眾所周知,而亞洲光學正擁有讓人期待的實力。
DWDM 濾光片比黃金還要貴
拿出一份從美國光學大廠蒐集得來的資料,其中超過一百層蒸著的 DWDM 濾光片,每平方公分最高可以賣三千美元。難怪亞光會說:「出色的蒸著技術,創造出亞光的核心競爭力,有人說我們把玻璃變黃金,事實上亞光的鏡片遠比黃金還要昂貴。」
昂貴的不只是價格,還有累積二十年的經驗。由基礎到高階的光學鏡片產品,亞光全部都能做,和亞光差不多資歷做研磨鏡片起家的公司,多半固守舊業,不知轉型,至今都面臨被淘汰的命運。許多想從高獲利 DWDM 濾光片切入的新公司,又缺乏做其他基礎產品的功力,一旦研發失敗,下場恐怕也是一個慘字。
光學產業是資本、勞力、技術三密集產業,所以不會有什麼「小而美」的公司,絕對是大者恆大。這三種密集用日語的說法是「三K」,雖然不是義大利黑手黨的三K,但是產業的進入障礙之高、環境之嚴苛,同樣讓眾多想跨入的廠商望之生畏。
單看亞光台灣總公司的營業狀況,資本額六.二億元(三月舉辦過一次現增),盈餘八千多萬元,感覺不出「大」在哪裡。所以賴以仁才會一再強調:「要採訪亞光不能只到台中,一定要到大陸廠來看,才看得出我們的規模。」營業副總王英明也在一旁補充說道: 「原本很多台灣 Scanner (掃描機)廠商沒聽過我們,態度都很跩。但是到大陸參觀後,他們都變得很謙虛。」
東莞是亞光的第一重鎮
受限於台灣政府規定,企業投資大陸金額不得超過總投資的二○%,亞光只好用各種不同的方式,以個人投資名義,或透過子公司間接控股,在大陸東莞有信泰光學、泰聯光學、精熙國際、理光愛麗美等轉投資,杭州則有杭州尼康。東莞顯然成為亞光的第一重鎮,其中規模最大的當屬信泰光學。
走進東莞信泰光學,會讓人驚訝於員工的年輕,六千多個員工,平均年齡只有十九.五歲,而且清一色的雙眼明亮,每個人的視力都在一.五左右。這麼年輕的員工,卻人手一台複雜的機器,專注地做各種研磨、拋光、蒸著、檢查的工作,素質一點也不輸給台灣員工。
信泰在遴選人員時,除了基本的智力測驗與面談外,最重要的是反應和視力測驗,人事部門設計出一種「烏龜圖」,一張紙上畫了幾百隻烏龜,有幾隻是缺了一根尾巴或一條腿的,賴以仁笑著說:「大陸這邊的年輕人都沒有近視,換成是我,根本看不出來哪些不一樣。」
除了先天視力的優勢之外,大陸員工比較老實、聽話,符合賴以仁嚴格管理的日式作風,效率甚至良率都比其他地區來得高。賴以仁回憶,當初亞光拿兩百片數位相機鏡頭樣本給奧林巴斯( Olympus ), 對方半信半疑地說:「這兩百片一定是特別挑出來的,量產時不可能有這麼棒的品質。」現在奧林巴斯一年向亞光買一百五十萬片數位相機鏡頭,並且改口說:「賴桑,你們做出來的東西,比我們的日本代工廠做得更快、更好。」
接獲日本板硝子 GRIN 代工訂單
有許多台灣企業家認為,東莞、深圳這一帶,全都是外來人口,做了幾年就跑回家鄉,流動率高對企業而言是個不利因素。信泰之前也遇到過,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高級技術人員卻跑掉了,所以現在東莞都是基本技術人員。如此一來,劣勢反而變成優勢,信泰設廠已經八年,員工年齡卻一直保持在二十歲以下,最重要的視力和反應力,也始終維持在高峰。
信泰裡面區分為三大事業部, 印象事業部幫柯達( Kodak )代工傳統相機,以及幫惠普和國內的華晶科技代工數位相機。 精密元件事業部生產相機光圈(Iris )、雷射測距儀、DVD 讀取頭。 其中雷射測距儀的精確度為每八百公尺,誤差度只有一公尺,伐木、爬山、運動、建築等行業最需要,是亞光之前做瞄準器的技術進階。
DVD 讀取頭占整台 DVD-ROM 三分之一的成本,主要客戶是先鋒( Pioneer ),今年預計生產五百萬套,而隨著全球燒錄風的興起,DVD-RW 是比 DVD-ROM 更先進的產品,先鋒已經率先研發出 DVD-RW,憑藉先前良好的互動關係, 亞光應該會是先鋒 DVD-RW 的合作夥伴。
第三個事業部是光學元件事業部,若以單晶片(不包含非球面鏡片)來看,信泰月產能達到八百萬片,是全球第一大廠。亞光在鏡片蒸著的技術非常強,除了大家較熟知的 DWDM 濾光片之外, 目前另一個當紅的產品 GRIN Lens (漸變折射濾鏡片),日商板硝子是全球最大廠,亞光也是國內第一個接到板硝子代工訂單的廠商。
日本佳能對亞光有敵意
離信泰光學短短數分鐘的路程,就來到精熙國際。精熙國際原本是佳能( Canon)企業的旗下事業,佳能企業的經營兄弟檔──董炯熙、董炯雄,正是賴以仁過去的老長官,彼此間的關係非常好。去年十一月,亞光和佳能企業談定,各自擁有精熙四五%的持股比率,業務內容是幫日本佳能生產外殼、皮套、相機零組件等等。
從精熙國際可以看出,亞光在相機領域已經不只是生產鏡頭了,一台相機從內而外都可以交給亞光代工,只要最後蓋上品牌名稱即可。此外,精熙國際也意味著亞光和日本佳能的關係有所突破。
一方面是日本佳能本身的排外性很強,所有的相機鏡頭都是自行處理,不肯委外代工;再則是過去賴以仁為了培植亞光的技術基礎,從台灣佳能(日本佳能一○○%持股,而非佳能企業)挖走不少人才,也到日本聘請佳能的退休人員,所以日本佳能對亞光有種敵意,把亞光當作競爭對手,相較之下,尼康、理光和賴以仁的交情就深厚許多。
日本尼康和亞光合資的杭州尼康,專門生產尼康的單眼相機及零組件。而理光不但是亞光的首要客戶, 去年還將生產影印機自動送紙系統( ADF )的愛麗美公司,委請亞光合作管理。自動送紙系統和光學一點關係也沒有,理光的舉動出自於對賴以仁管理的欣賞和信賴。不過自動送紙系統可以和掃描機拉上線,亞光往後在掃描機代工上,又可以多包下一個項目。
產品多元化維持高獲利
以光學為核心,往外延伸至相關的各類產品,亞光可說是什麼都做。按照一般企業的獲利角度,鎖定少數高成長的產品,似乎是更能賺錢的模式,但是亞光「分散風險」的營運模式,好處也不少。賴以仁提到,有一次上電視節目,某位投顧老師對亞光的評論讓他吃驚:「亞光的優勢就是產品多元化,無論景氣如何變化,亞光手上都會有幾個熱門產品,所以能夠維持高獲利。」賴以仁的看法和這位投顧老師如出一轍。
二十年的發展演進,亞光的轉投資複雜、產品種類多,以區區六億多元的資本額,賴以仁運用許多財務槓桿的訣竅,像是各種方式的轉投資,日本提供機器、亞光提供管理等等模式,外人恐怕得花不少時間才能完全搞懂。平日賴以仁的重心放在開發新訂單和招呼客戶上,龐雜的投資調度,則靠在台灣管財務的二哥賴顯堂和財務部支援。
今年亞光營業額預計可達八十四億元,每股盈餘七元,明年則希望營業額有一百億元以上。去年亞光二度調高財測,最後營業額為六十四億元,每股盈餘由七元調升至九.五元,造成不少投資人抱怨亞光過度保守。
賴以仁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以前的做法希望低調一點,現在知道這是不對的,我們已經改進了,今年的財測應該差不多。」第一季因為全球數位相機都在消化庫存,亞光的業績可能成長較緩,但是證券業者對亞光第二季之後充滿期待,更大膽預估「獲利狀況絕不僅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