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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蘇聯一千五百項科技移轉權 p.115

手握蘇聯一千五百項科技移轉權  p.115

國內首批光電及無線通訊用的單晶石英,日前已在台南科學園區內的漢昌科技正式試產成功,漢昌科技董事長陳裕豐一時之間,成為業界讚許與喝采的焦點;不過,在掌聲的背後,陳裕豐卻有著一段滿是荊棘的蘇聯挖寶記,憑著堅毅與頑強,硬是不向環境低頭,終於台電員工變成科技大亨。

陳裕豐原本是台電員工,按理捧著鐵飯碗可保證一生溫飽,但渾身具有冒險家性格的他,並不安於現況,為了到外頭世界闖盪一番,他毅然決定離開台電,在一九八四年成立了漢欣公司,從事機電、材料的進出口貿易。之後陳裕豐隨著漢欣事業版圖擴及大陸,在對岸建立了不錯的人脈網路,並遇上了改變一生的重要關鍵人物之一——蘇尼特。

在大陸茫茫人海之中,蘇尼特個人或許並不突出,但他卻有個突出的父親烏蘭呼——內蒙古王,也是前中共國家副主席。對於這麼一個蒙古王,台灣人絕對是全陌生的,但烏蘭呼當年留學前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時,鄰座同學,在台灣,甚至在全世界,則是響叮噹的人物——蔣經國。蘇尼特正因父親留蘇的背景,加上蒙古王子的身分,在前蘇聯也擁有豐沛的人脈,並經營雙邊貿易。


蘇尼特牽線 蘇聯大挖寶

陳裕豐則是從蘇尼特口中,一再聽到蘇聯物價多麼便宜多麼便宜,因而對這個陌生的國度感到無比的好奇,一九八九年冬,在蘇尼特的邀約下,陳裕豐遂來到了皓雪紛飛的莫斯科,同時在蘇尼特的熱心安排引介下,陳裕豐比別人幸運地接觸到前蘇聯科學院、科技部等部門,並自此展開了他在前蘇聯那段孤寂苦悶而豐收的挖寶行動。

「信在那裡必有所獲」,陳裕豐第一次深入前蘇聯,就相信自己置身在一大座的寶藏中,也將會因此而改變一生。當時那兒物價之便宜,真是超乎陳裕豐的想像,只要花一千五百美元即可買到一部全新的八人座直升機,由莫斯科搭飛機到爾庫斯克(航程達六小時),票價僅需三美元,而住最高檔飯店一晚上的代價,則是一美元。由於物價實在太便宜,陳裕豐很快學會了用以物易物的交易交式,將當地的尿素、鋼琴等商品,大老遠地運到大陸、台灣轉賣。

之後,隨著陳裕豐愈深入這個國家,也愈確信這個國家科技技術的進步,尤其在蘇聯解體後,許多軍事用途的高科技技術慢慢被釋出,更一度深深地令陳裕豐著迷,甚至動了做軍事科技生意的腦筋,後來因朋友勸戒軍事生意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加上當地又發生了九名中東商人想引進紅汞等軍事原料而遭間諜殺害的事件,陳裕豐才打消念頭,並立下危險生意不做的原則。雖然軍事生意不做,但軍事科技轉成商業用途,仍有相當大的發展空間,因此,陳裕豐遂將買賣的目標由一般的大宗貨品轉成科技產品。

就運勢而言,陳裕豐能透過蘇尼特的引介,結識前蘇聯科技部門人員,基本上已比一般人大海撈針似的商務投資考察好太多了,不過,若以為就能從此平步青雲,那就大錯特錯了。陳裕豐表示,當時蘇聯的共產體制雖已瓦解,但人們的觀念仍停留在共產體制下,對亞洲人更存有些許的鄙視與排斥,因此,雖然他得以進入各個國營事業單位的科技部門,但這與取得科技技術卻是兩碼子事。


一度被認為是商業間諜 


陳裕豐表示,由於蘇聯與外界隔絕太久了,雖然軍事科技十分進步,但電子等一般產業科技則顯得相對落後許多,最匪夷所思的是,蘇聯人卻往往把相當落後的電子產品當成寶,因此,雖說蘇聯確實在部分科技掌有第一流的水準,但你必須用心去挖掘。更重要的是,蘇聯人幾乎完全沒有商業行銷概念,在價值觀上,往往不是西方價值意識所能理解的,在人際交往上,更是對陌生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因此,雖知此地確有萬千科技寶藏,但要取得科技技術相當不易。

為了篩檢出真正具有商業競爭力的產品,陳裕豐在最初的二、三年間,幾乎每年都花上八個月的時間長駐蘇聯與蘇聯人「博感情」,並仔細研究蘇聯的商品,甚至為了取得科技技術,陳裕豐也在莫斯科動力學院進修博士學位。由於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在商品調查,陳裕豐甚至一度被認為是商業間諜。

談起最初那二、三年的時間,陳裕豐指出,一開始時難以突破蘇聯人的心理藩籬,無止境的挫折感,真叫人想放棄。當時那種心境,正如同唐初文人裴寂年輕時所寫「神明有知,當共鑑命運,貴富若可期,當降吉夢」一樣,他也不禁要問上蒼,他將一切壓寶在蘇聯這個國家,但這真能為他帶來成功嗎?

尤其幾次隻身來到西伯亞利,在半夜不經意地驚醒,想到自己放下家庭與事業,滿懷希望到蘇聯挖寶,卻遭蘇聯人拒以千里,那種茫然與無助,幾乎要人潸然淚下。不過,每每在這天人交戰,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他總會想起毛澤東當年被剿逃竄至延安時,仍能寫出「……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鵰,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一詞時,那種硬是不向環境低頭的豪情氣概,終令他又站了起了。終於,在一九九三年初,他由蘇聯科技部取得一五四二項高科技的技術移轉權,真正挖到了寶。


手握一五四二項蘇聯科技技術移轉權


「其實當時並沒有特別的興奮」,陳裕豐不諱言地表示,雖然他獲得了蘇聯一千多項科技技術,但他實在搞不清楚到底這些東西值多少。直到九三年年中,當時任國科會副主委的胡錦標到俄國考察,得知陳裕豐手中握有的寶物後,一再鼓勵陳裕豐朝科技產業發展。

胡錦標返國後,將陳裕豐手中握有的一千五百多項科技技術名稱登載在訪俄報告中,立即引起國內科技界的震撼,工研院隨即在當年十月組團前往考察。除了工研院、科技產業界向陳裕豐要東西外,甚至是中科院,也透過陳裕豐取得了部分美國人不願提供給台灣的技術。自此,陳裕豐才真正了解到,俄國人所給他的並不是一般普普通通的東西,而是貨真價實的寶,同時,也因與國內科技部門、產業的互動,讓他十分清楚台灣科技界最缺乏的是什麼樣的東西。

經胡錦標等人一再的鼓勵,陳裕豐從前蘇聯代理的商品,由一般機電設施轉成了科技產品,八十三年底、八十四年初開始進口石英,八十六年一月三日,更與俄羅斯「全俄礦物材料公司」技術合作,成立漢昌科技,選定石英基材做為切入國內高科技產業的開始。

回首過去在前蘇聯所經歷的種種,陳裕豐表示,若不是自己那股不服輸、不甘心的個性,在這場艱辛而漫長的比賽中,他早已敗下陣來,不過,他很慶幸在家人的諒解與支持下,自己硬是撐了過來。如今隨著事業的創立,陳裕豐更是信心滿懷,由台電員工變成科技公司老闆,此時此刻陳裕豐的心情,正如同辦公室牆上所掛毛澤東的〈沁園春——雪〉一詞,「……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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