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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百里開講:三流學生變成傑出校友 P.102

林百里開講:三流學生變成傑出校友 P.102

新股王廣達電腦公司的董事長林百里,可說是企業界的超人氣巨星。

但你絕想不到,林百里中學念的是國民黨在香港設立的黨校─德明中學,喝國民黨的奶水,還靠國父思想拿高分才擠進台大電機系;大學畢業時,因為無法出國留學,竟然與班上最胖的死黨溫世仁(現為英業達電腦公司副董事長)在畢業舞會中,邀不到共舞的女伴;為了衝刺事業,放棄了博士學位。香港僑生林百里以一口廣東腔,說起求學往事,顯得生鮮活跳,令人捧腹。


靠國父思想高分 擠進第一志願

四月十二日,林百里以傑出系友的身分回到母校──台大電機系,擔任該系設立的創業講座第一場演講。自從廣達上市成為股王一鳴驚人之後,關於廣達的崛起與林百里個人的報導多已見諸媒體;這是他第一場公開演講,談的是自己在台大的求學歷程與創業經驗。在台大校長陳維昭、與同時接受傑出系友獎牌的學長聯華電子董事長曹興誠、台灣松下董事長洪敏弘、電機系教授,以及人頭攢動的學弟妹、媒體,林百里幽默的言語,不斷引起哄堂大笑而風靡全場。

林百里是香港僑生,他說,國民黨在香港設立的黨校德明中學,只有一棟大廈,從樓下走到樓頂,就可以從幼稚園念到大學畢業,中學畢業時,他想回台灣念書,並以台大電機系為第一志願,但是有人告訴他,從校門口騎腳踏車到電機系就要花上半個小時。雖然沒什麼信心,他仍努力的準備,尤其是國父思想背得滾瓜爛熟,竟然靠著國父思想拿高分,順利的考上第一志願。

進入電機系,有些老師鄉音很重,甚至比他的廣東腔還嚴重,聽不懂課,以致功課一直趕不上;但他的膽子卻很大,不願意讀僑生班,而與本地生一起競爭。

大三時,他覺悟到自己拚不到前幾名,又沒有出國希望,應該為日後前途打算。他開始選修一些比較實際的課程,看看「做黑手」會不會比較好。他說,自己畢業時是三流學生,卻受到系上一位老師的鼓勵,因為這位老師說,他最怕兩種學生,一種是考前幾名的學生,這些學生日後會回到學校當院長、甚至校長;另一種是最後幾名的學生,這些學生會回到學校演講。

林百里提到,大學畢業那一年,也就是民國五十九年,當時他出國無望,班上最胖的死黨溫世仁也無法出國,兩人覺得沒有前途,在畢業舞會上,邀女生跳舞時,女生會先問要不要出國,一聽不要出國,竟然就說「不」,不能出國,連跳舞的女伴都沒有。


二十三年前 做出台大第一部迷你電腦

衡量之下,林百里決定考研究所,他認為這樣比較有前途,考上台大電機系研究所碩士班後,他又想應該做什麼樣的研究,當時硬體技術,尤其是電腦的硬體技術非常少,他決定選修這個領域並參與製作迷你電腦,碩士論文的指導教授張煋對他影響很大。

當時開發迷你電腦經費與材料非常缺乏,得靠學校的電子計算機開辦講習班的盈餘支持。一個十八位元的記憶體就得花新台幣十二萬元,林百里只能到舊貨攤買一些 IC、連接器、電路板,拼拼湊湊的作成一具簡單的迷你電腦, 從這個試驗當中,他學會自己找資料、找材料,以及突破環境的限制。

當時許多外賓來台大參觀,還會到電機系看看這具迷你電腦,交大在那時也製作出一部計算機,兩個學校較勁意味濃厚,雖然都有成品展示,林百里說,其實只是擺著給人參觀,並沒有真正運作過。這件往事現在談起來十分輕鬆,在當時可是非常保密的。

碩士班時期,林百里說,系內有兩股勢力僵持不下,一派意見是朝學術理論發展,對立的一派走實務路線的師長認為應為國家培養人才,他竟成為兩派勢力的戰場,被質疑不從事理論。
取得碩士學位之後,林百里又再陷入應該回香港還是留在台灣、繼續念博士還是創業的掙扎。

其實,他父親每天夢想他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拿博士學位,但是他因為喜歡台灣而留了下來,林百里當時一口氣做了三件事,考上博士班、在系上兼任講師,教「數位電子學」,以及與溫世仁、還有台北的高家創立了三愛電子。兼課一年結束,當時他教課著重於動手做,給每一個學生一個題目,讓學生自行設計一個產品,例如電燈。


放棄博士學位 從微不足道的計算機做起

博士班前後念了四年,這段期間,林百里離開三愛,自行創業設立專門生產計算機的金寶公司,學電腦的林百里選擇做計算機,曾經被質疑是否合適?當時他認為這雖是一個簡單商品,不過計算機用的也是 IC,變成一個商品並不容易, 因此他執意去做。

民國六十五年,博士課程修完,但是論文還沒開始寫,林百里博士論文指導教授告訴他,如果日後要回台大教書,必須暫時放下事業到美國專心把論文寫完;如果想繼續事業就不必念博士班。林百里選擇發展事業,放棄了博士學位。當年金寶公司已經發展成全球計算機生產規模最大的公司,但是林百里一直未曾忘懷電腦。

到了民國六十九年,終於在金寶成立了電腦事業部,很早期就投入個人電腦的開發,可惜的是產品出來得太早,市場的接受性不高,加上走錯了路,與市場其他品牌電腦不相容,以至於無法繼續下去。林百里說,電腦與計算機是無法相容的產品,前者市場還未開始,又須投入大量的研發費用與人事費,猶如海裡撈魚;而計算機產品則十分簡單獲利又豐沛,好比是池中撈魚。公司內部對發展電腦的爭執很大,終於在金寶之外,成立生產電腦的仁寶公司,以後也分別掛牌上市。仁寶在後來的發展比較快。


從計算機比較容易切入筆記型電腦

在金寶服務十五年後,大約是民國七十七年,林百里再度出來創業,成立廣達電子生產筆記型電腦,當時也有許多質疑他選擇筆記型電腦的聲音。他說,自己是做計算機出身,認為產品走輕薄短小比較好。但是也有聲音說,日本一定會做得比台灣好,連英代爾都問這樣對不對啊!當時發展筆記型電腦有兩派說法,一是個人電腦業者比較容易成功,另一說則偏向於計算機業者。十年後,證明了計算機業者比個人電腦成功,英業達、廣達、華宇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林百里說,輕薄短小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可要注意很多地方。

從沒有技術、沒有產品觀念,一直堅持,林百里的理念是,如果個人電腦是智慧型產品,能夠隨身攜帶是很重要,經過許多困難,克服電池、PC 板等難題, 以及爭取國外廠商認同,直到民國八十四、五年,美國認為發展筆記型電腦會輸給台灣,才轉為向台灣下訂單。預估今年,全球有一半的筆記型電腦是由台灣生產。

林百里說,筆記型電腦發展至今,加工層次已非常自動化,所以這項產業不會外移,尤其是台灣有非常大的優勢,這項優勢在於衛星工廠生產非常快速且技術性又高,快速到可以抵消產品利潤下降對公司的影響。日本做不到這點,美國也不比台灣好。

自己適合做研究還是創業?台大電機系學生急切的想從學長身上得到答案。林百里說,他認為考試、讀書都贏不過別人,才去創業。屬於天才型的人則留在學校或研究部門,從事發明與技術創新。創業者是將新技術或發明變成產品的人,以造福人類,這兩種人都很偉大。至於自己屬於科學家還是工程師,要好好的認定清楚。

最近信義計畫區的豪宅也拿林百里作宣傳,林百里不願意談豪宅的問題,他說最開心的不是住豪宅、喝名酒或吃山珍海味,而是在出國坐飛機期間,看見機上旅客使用的是他公司生產的產品。


機會永遠存在 時機永遠不晚

台灣電腦硬體產業非常發達的今日,還有創業的空間嗎?林百里告訴學弟說,民國七十七年他成立廣達時,也有很多人笑他做電腦太晚了,因為宏碁、神通、詮腦已經很成功,哪裡還有廣達的生存空間。就如同他自己大學畢業時,電燈、電視機已經被發明生產,哪裡還有機會?但他強調,其實機會陸續都有,不要將這個過程看得很偉大,它只是很平凡,而且總是存在的。

從民國六十一年創業以來,林百里看見許多企業起起落落,他觀察出創業失敗的幾個原因,第一公司成功很快,驕傲自滿下,也會很快倒下去;第二鑽法律漏洞、走小路的公司也會垮掉;第三,不專心於本業,一旦成功就自認為萬能,多角化過度,遇到不景氣公司就會崩潰。這些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卻很難,畢竟成功就會驕傲、看到大魚大肉就會想吃。他說,廣達秉持「烏龜哲學」,非常堅持一步一步往前走,難免也會有起起伏伏,但絕對堅持正派經營與專心專業。

去年, 廣達是台灣最大筆記型電腦廠, 出貨一百三十一萬台,是僅次於東芝與IBM 的全球第三大筆記型電腦供應商。新股王的光芒與身價,令林百里成為媒體的焦點,沒想到他的演講初試啼聲竟令人驚豔,出乎台大電機學院教授們的意料之外,更讓社會大眾深深體會,「三流學生」會成為「一流企業家」,的確有好幾把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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