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中國福建晉華公司遭控竊取美國科技之前,曾向艾斯摩爾購買機台;中國的中芯國際集成電路在去年五月,創下中國半導體公司首度成功向艾斯摩爾購入機台的紀錄,一度引發爭議。火災與川習會、孟晚舟被逮、張首晟跳樓接連發生,讓已經難以掌控的局勢出現更多混亂。
連串意外事件打亂川普與習近平原本營造和解的氣氛,雙方陣營忙著釐清事件始末,也試圖掌控局勢。
孟晚舟輕忽美加引渡機率?
早在八月二十二日,美國紐約州東區聯邦檢察官已經發出孟晚舟的逮捕令,而孟晚舟打從一七年四月之後就不再進入美國國土。
或許孟晚舟與她的律師輕忽了美加引渡的機率,又或許孟晚舟有極重要的任務必須親自飛到加拿大處理,結果就選了川習會和談當天,從香港出發,原定飛到墨西哥,卻特意過境加拿大,隨即遭到逮捕。
對於孟晚舟為何要在十二月一日過境溫哥華,目的何在?中國媒體《慢錢頭條》有一篇戲劇化的說法:張首晟成功研發出顛覆性的晶片技術,與華為達成某種意義上的合作,十二月一日張首晟將晶片技術交付給孟晚舟,由她親自帶回國內。此時美國中情局得到線報,對孟晚舟採取逮捕行動,幾個小時後張首晟回到舊金山,得知事蹟敗露,因而自殺、或者「被自殺」。
據傳,張首晟與華為關係密切,除了他的研究掌握了中國最需要的量子電腦、通訊加密的國家安全技術,早在○九年就成為中國國家級「千人計畫」裡的重要成員,今年一月獲頒中國國際科學技術合作獎,當時習近平、李克強、王滬寧等中共國家領導人一起現身頒獎現場。還有一個網路上已經曝光的關聯:一七年四月,張首晟在深圳參加IT峰會,華為常務董事長余承東親自開車接走張首晟密談。
(圖片取自網路)
巧合的是,當月之後,身為華為副董事長的孟晚舟,就未再踏上美國一步。不過,至今沒有任何訊息顯示,張與孟兩人在十二月一日出事之前曾經見面。
另外,對孟晚舟發出拘捕令的紐約州檢察長,不只不受川普指揮,甚至是「川普政權最大的威脅」。紐約州檢察長恩德伍德(Barbara Underwood)在六月對川普與三名子女,以及川普基金會提告,指控川普把這個非營利基金會當成個人「支票簿」以遂私利。恩德伍德讓川普的私人律師柯恩(Michael Cohen)承認違反《競選財務法》、銀行詐欺和逃稅等八項罪名,川普為此如芒刺在背。
又一個巧合的時點:柯恩認罪後,紐約州檢察官接著就對孟晚舟發出逮捕令。
紐約州的聯邦檢察官原本就是由民主黨人掌控,州長柯莫是川普的政治敵人,而曾任紐約市長的彭博已宣布考慮二○二○年競選總統,誓言拉下川普。
紐約州的檢察官不僅不受川普指揮,且偵辦的案子涉及選舉財務違法,川普在此不受憲法保障,此案可以直接成為國會彈劾川普的武器。
逮捕行動非由川普主導
直白來說,逮捕孟晚舟不可能由川普主導,甚至可能就是要給川普製造麻煩的政治對手所為。
川普在這個事件上頂多只有「被通知權」,美國司法部對重大司法事件,有例行性通知白宮的慣例。據事後訊息證實,司法部通知了白宮國家安全顧問波頓(John Bolton),但坐在川習談判桌上的波頓,並未事先報告。
川普當然知道紐約檢察官對孟晚舟發出逮捕令,但不可能預先知道孟晚舟會在十二月一日過境加拿大。他在談判桌上,從習近平手上拿到一四二項貿易休戰的承諾方案,準備談和的川普啞巴吃黃連,在最後一刻,被硬塞了一個右手握手、左手捅刀的流氓罵名。
習近平、劉鶴、王毅等中方高層,可能對孟晚舟的逮捕渾然不知。根據法國國際廣播電台(RFI)報導,習近平在晚宴上,「以元首之尊,逕自講話三十餘分鐘,承諾改革,讓美方吃驚。」最後雙方達成停火三個月的妥協方案。
習近平到底何時得知孟晚舟被抓,無從得知,但是在十二月一日之後,中國官媒大篇幅報導習近平談判的斬獲。甚至在十二月七日,孟晚舟保釋庭開庭新聞已經炸開了,與習近平相關的宣傳管道仍試圖淡化。不過,習近平沒能壓抑強烈的「辱華」民族情緒,迫使中國外交部的官方聲明措辭不斷加碼。
十二月八日,中國外交部副部長樂玉成緊急召見加拿大駐華大使麥家廉,指責加拿大政府扣人是「於法不顧,於理不合,於情不容」,將兩國外交關係逼到決裂邊緣。九日,樂玉成再召見美國駐中國大使布蘭斯塔德,指責美國嚴重侵犯中國公民的正當權益,「性質極其惡劣。」
美國與加拿大的司法程序透明,外交施壓空間有限,根據加拿大法院在十二月七日召開的保釋庭所揭露訊息,從○九到一四年,華為透過香港星通技術公司(SkyCom Tech Co.)與伊朗交易,把美國製造的電腦設備銷售到伊朗,違反美國對伊朗的制裁,而多家美國銀行替華為交易進行清算,也因此與星通有業務往來。孟晚舟則聲稱華為在伊朗的業務完全遵守美國的制裁規定,而且華為雖曾持有星通股份,但已經出脫。
加拿大司法部檢察官在保釋庭上提出證據,星通員工使用華為的電郵地址,識別章與公司信紙有華為的標誌。法庭上的星通文件顯示,華為在○九年買下星通公司,直到一四年以前,都是由華為控制。
加拿大法院討論孟晚舟的保釋金,檢察官試圖說服法官不予保釋,理由是孟晚舟的父親任正非擁有三十二億美元身價,指出再高的保釋金對孟晚舟都沒有拘束力,況且若引渡到紐約受審,孟晚舟將面臨三十年以上的刑期。
中國國內高漲的民族情緒,將對習近平的統治帶來威脅。反美情緒沸騰,同時,共產黨內反習勢力抬頭,藉機坐實習近平是遭到敵人矇騙,北京只好將孟晚舟事件升高為外交事件,以斷絕中國與加拿大的往來作為籌碼,同時強烈施壓美國,希望先把孟晚舟救回國再說。
澳紐英日戒備中興、華為
然而,即使順利救回孟晚舟,中國與美國的5G霸權爭奪,已經走上不歸路,「科技鐵幕」築起幾乎是無可挽回的必然趨勢了。
在十二月一日之前,澳洲、紐西蘭已經禁止電信商採用華為的設備;英國電信十二月六日宣布,將在兩年內把華為的產品從其核心4G網路移除,並禁止華為參與競標BT 5G網路的核心組件訂單;日本共同社報導,日本政府十日決定排除採購華為、中興的產品;全球主要國家只剩下俄羅斯與德國尚未明確表態。
張首晟的自殺身亡,更是科技鐵幕築起的重要指標事件。他象徵數以萬計身在美國的高科技人才困境:他們出生在中國,在美國就學、取得頂尖學位、掌握尖端科技,他們原是「中美科技交流的橋樑」,如今卻淪為遭到兩邊監控、懷疑的科技間諜,被迫必須在「國家安全」的大帽子下做政治表態,一不小心,就會像張首晟那樣,跌入家破人亡的深淵。
全球5G大圍堵中國的態勢形成,中國與美國「科技交流」的空間被擠壓,即使是超級強人川普與習近平的和談,都被無法掌控的力量瞬間消滅;縱使擁有如孟晚舟的地位、張首晟「超越核子彈頭」的技術,同樣都遭到可能重刑監禁與自殺身亡的下場,夾在中間的科技專家與科技廠商,更沒有遊走兩邊的籌碼。
台灣科技廠商面臨科技鐵幕的態勢,有什麼對策嗎?
(本文作者為紐約大學金融碩士,曾任金控公司副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