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由美國回來臺灣俗稱ABC的小夥子,在娛樂界闖出相當名號後,又投身到不同的領域,聰明才智過人,加上中英雙語和中西文化的兼容並蓄,經常出人意表的發想出另類商業模式和營運策略,舉凡涉入餐飲夜店休閒娛樂到直播平台,都能夠把他自己的特有見解,發揮到淋漓盡致,賺取豐厚報酬。然而這一次雄心勃勃的把創建的直播平台拿去美國紐約交易所上市,卻是鎩羽而歸,弄得灰頭土臉,掛牌上市之後,竟然在短短的幾天中,因為毫無交易量,而暗然徹牌下市。
這位知名度極高的ABC憤怒之餘,在網路上用英文直白嗆聲兩家主辦承銷商,用F字頭的四字經,渲洩對於上市失敗的不滿。一時之間,媒體和金融同業都感到十分錯愕,對這樣的案例也更感到好奇和冀望細究原委。
畢竟一個以臺灣和亞太為主軸的直播平台公司,能夠跨越太平洋,去到紐約交易所上市,是一個令人興奮又期待的事。大家都非常好奇以紐約為主的世界金融投資中心,那些精打細算的股市作手和重量級的投資高手,會如何評估這個直播平台的經濟效應和未來前景。
對於這件荒誕不經的上市又在不到一個星期就下市的鬧劇,首先應該要注意的是這個直播平台去紐約交易所上市的商品,採用的是ADS而非ADR,這兩個名稱看起來似乎差別不大,前者是美國存托股票,後者是美國存托憑證。對投資人而言,ADS是實實在在的一股對應一股,而ADR則是一個存托憑證包含了數股或某種比率的股數。
換言之,ADS的美元兌換臺幣是一個直接折算,而ADR的存托憑證則是包含一定比率的原始股票數值,這樣的折算可以調整原股價格和紐約交易的每股單價的差距,提供紐約投資者一個價格適應的空間,ADS就失去了這樣一個緩衝和調整的功能。台灣最成功的台積電,就是用ADR去紐約上市,日本在八零年代的那些超級巨星公司,也大都是用ADR去美國上市。
更簡單的角度去看,也就是說各種不同行業的每股單價,在亞洲和美國的投資人眼中,都會有其先入為主的單價水平,一個非美國本土企業去紐約掛牌,單股定價過高,會令人生畏,過低則乏人問津,所以ADR正好可以用來調整和克服每股單價心理的障礙,ADS就沒有這樣的轉寰機制和彈性度。
美國投資人對直播平台的每股單價究竟落在怎様的區間,就是個有趣的問題,但是採用ADS上市,頓然失去了調整空間,一個生活在美國紐約的作手對於使用和欣賞直播平台的觀念,非常可能不同於一個起居生活在台北、香港和東京的股市抄手。自然而然的,對於一個直播平台上市的每股單價就有比較大的心理障礙。直接採用ADS來上市報價,可能是導致這次上市掛牌後,引不起交易動能的原因之一。
再其次是直播平台的欣賞和接受角度,雖然網際網路和線上平台的商業模式已經將全球投資者的距離拉近,但是東西方在文化社會道德以及宗教價值上,仍然存在相當大的差異。直播平台的主要經濟來源是直播主持人的各種不同的特質展現來拉抬,直播主持人的英文翻譯為artists(藝術家),也就是直播平台將各類有獨特風格的藝術家集結,提供創意者和欣賞者一個共同参與的虛擬實境,方便雙方打賞和激勵的平台。
更簡單的比喻,就如同將地鐵站、橋頭邊和栱門下,市井中賣藝的表演者,即時線上直播給有興趣觀賞的人。但是表演的內容是否流於低俗,䧟入色情泥沼等,都是會令投資者擔心直播平台的存續性。其間的打賞機制,採用虛擬貨幣和電子錢幣的轉換,也容易觸及若干現行的金融交易法令規範。
當然還有一個令人不解的關鍵就是承銷商的組合,這個僅僅一個億美元的直播平台上市案,相較紐約交易所近年來上市案平均值在三億美元左右,的確是一個小案子,結果卻是由兩家歐美的超級大銀行旗下的證券公司為主辦,加上兩家日本一級的券商為協辦,不免有太過勞師動眾之慮。兩家主辦加上兩家協辦來共襄盛舉才一億美元的上市案,由四張大口共啃一顆饅頭,承銷手續費分攤之後必定微薄,促銷的熱情就會大減。通常承銷券商會安排好基石投資人加上定錨交易人,在上市初期,就衝進市場造市活絡交易。
顯然四個大嘴共啃之下,人人都覺得自己吃虧了,也就不會把手上的重量級基石和定錨客戶驅趕入市。現實一點來說,由亞太地區去紐約上市的直播公司,一個只有一億金額的案子,很可能是被當成一個搭配的對象,也就是說承銷商手上有其他更吸引投資人的案子,在分配額之際,要求基石和定錨者也順便捧場吃一點直播平台公司的貨。
紐約交易市場的old boys文化複雜悠久,承銷上市的配售讓利,過往人情債的相互冲抵,其中眉角甚多,這個直播平台上市的主辦承銷商都是銀行背景,其中一家更是以承銷固定收益的債券出名,對於股票承銷並不在行。所以採用ADS,聘用四家承銷高,上市金額不到紐約交易所上市平均數的三分之一,加上沒有充分扣牢基石和定錨投資人等,都可能是造成這次上市後亳無交易的奇怪現象。
不過退一步想,勞力士手錶正因爲是個沒有上市的公司,才能堅持品質,一隻隻手錶慢工出細活地製作,不追求時尚,永保高尚品味的設計。以勞力士為例,可以拿來反思一味追求股票上市的光環,是真的有利潤分享大眾的誠意,有籌資的切迫性,亦或只是追求去紐約交易所小洋台上敲鐘的瞬間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