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出版界的傳奇人物、大塊文化董事長郝明義,最近很忙,不只搬去紐約,還在三年內燒掉上千萬元,坐著身障專用電動車跑遍全美,出了車禍也不喊苦。只因年近六十歲的他做了個熱血的決定──二度創業。
過去這個獎項的常勝軍,不是三星鍵盤手機,就是樂金(LG)的互動電視,今年卻由中文教學軟體「中文妙方」獲得。領軍設計「中文妙方」的不是別人,正是台灣出版界傳奇人物、大塊文化董事長郝明義。
「我三年前就等著拿這個獎了。」從出版業轉行做軟體,這三年來,郝明義搭著飛機往返紐約、北京、台北,燒光了千萬元資金,「說我拚了老命一點也不為過。」郝明義笑著說。
接近耳順之年,是怎樣的動力,值得郝明義如此拚命?故事得從三年前說起。
○九年某一天,凌晨三點半,北京。郝明義起了個大早,盯著朝陽區窗外的漆黑公園,腦海閃過一絲靈感;他抓了紙筆、忙著畫下那個圖樣,魔術方塊的模樣躍然紙上,不同的是,他的方塊每一面作用都不一樣。
吃飯,就拆成「吃」和「飯」,吃就是eat、飯就是rice,兩個方塊湊在一塊,外國人馬上可以理解「吃飯」的中文意思。方塊能在每個面寫上簡體字、正體字、漢語拼音、英文翻譯,讓外國人學中文時,馬上就能記住發音。
這些方塊,就叫做「Chinese CUBES」!
燒光資金 仍堅持方向往前
興奮的郝明義隔天馬上飛回台北,去找國內知名設計師李明道,與政治大學數位內容學程副教授黃心健,三個人只花了兩個小時討論,就決定把QR Code(二維條碼)也加入裡頭。
外國人學中文的過程,只要拍下QR Code,就能看到影音教學,馬上告訴你這個字可以與其他字組成什麼句子,這就是「擴增實境」的概念。光用這兩百個方塊,就可以造出三萬個以上的詞句,且不只實體方塊可以用,還能在電腦上看動畫解說。
五個月後,「中文妙方」的原型就開發完成。「那時進行得非常順利,我以為隔年就可以上市。」信心十足的郝明義,還決定直接在目標市場美國紐約建立基地,攻下華文教學最大市場。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決定卻讓他付出慘痛代價。
自嘲做生意總是不成功的他,創立「中文妙方」時,正好遇上金融海嘯最嚴重的時候。「我們在美國找了兩家公司幫我們做軟體設計,結果兩家公司都倒閉。」黃心健說,「我們才拉回來台灣,卻又遇到人才問題。」
對數位開發一竅不通的郝明義,在選人時也識不出功力。「例如原本應徵的人說會寫二維程式碼,後來發現他根本不會。」郝明義好不容易才從美、台、中三地,重新集結了團隊。
「數位真的很難,你要做新的事情,卻不用新的工具,是不可能的。」為了反其道而行,郝明義從觀念、組織架構到工作流程一一改變,原本一年的開發時間,變成兩年、三年,資金就像進了無底洞。「我看到了方向,光在那邊,但路是黑的,我只能在黑暗裡不斷往前走。碰了壁就繞路,一直繞、一直繞……。」
直到去年四月,「中文妙方」終於開發完成,燒掉的資金超過一千萬元。「很多人都說我想不開,快六十歲了還跑去美國創業,但我一直相信,別人能做的事,不要做;不重要又不可能的任務,不要接。」郝明義說。
▲郝明義推出的「中文妙方」就如魔術方塊, 每面都有不同功能。
獲獎太忘我 過馬路遭撞飛
儘管郝明義在美國毫無品牌行銷經驗,他沒有半點退卻,直接挑戰紐約這個最高端的消費市場。行動不便的他親上火線,在全美各地辦起產品試賣會,從紐約的公立學校,到達拉斯的大學,市場反應都相當熱烈。
試用過的哥倫比亞大學中文部主任張之丙就說:「『中文妙方』是一種以前沒見過的新工具,輕易就讓初學中文的人跨越恐懼。連課堂上的老師還得制止學生自己玩,才能繼續課程,因為方塊太有趣了!」
郝明義會為「中文妙方」如此狂熱,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愛中文。身為出版界老將,他曾在二○○○年讓幾米繪本燃起風潮,近四分之一個世紀的時間都奉獻給出版業。即使幾米在兩岸三地大獲成功,卻也讓郝明義看到中文市場的局限,他想要拓展華文的影響力,讓台灣出版業可以走出兩千三百萬人的市場。
但怎麼做?「我想到的辦法就是,教會外國人看中文。」郝明義說,從那天起,他一直想設計一套中文教學產品,推行到全世界。只是這個想法,他花了十幾年才實現。
「七○%是下苦工,先把別人做過的事情都學會了,接下來的二○%,是特立獨行的勇氣;大家都做過的事,就要反其道而行,不做這些事情。」最後的一○%,則是靈感。郝明義對中文的堅持,讓他燒光資金、想白了頭,也要做下去,「中文妙方」才剛脫離研發階段,就獲得iF大獎的加持,無疑是一大鼓勵。
在紐約獲知得獎後,郝明義像飄在雲端,恍惚的他過馬路時不小心被計程車撞飛,他的身障電動車被壓毀;但身子胖胖的他,在地上翻滾,連擦傷都沒有,就像他一路走來,不怕痛。
郝明義重新坐上輪椅,現在他正在紐約籌組銷售團隊,準備趁全球「中文熱」及「東方熱」時,藉「中文妙方」讓華文在全世界大放異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