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蓓蓓溫柔婉約的外表下,對於工作,其實有著像山一般屹立不搖的堅強個性。她直呼,「我是樂在其中啊,做事就是這麼棒,為何不做?」就是這般熱情不墜的工作態度,讓她所率領的好事聯播網,年終達三‧五個月,位居廣播界之冠。
在高雄,四成的白領上班族都是港都電台的忠實聽眾,港都成立十三年來,從草創期搖搖欲墜,數度傳出營運不佳,但是近四、五年來,業績卻直上攀升,員工年終都有三、四個月水準,今年發放三.五個月獎金,居廣播聯播網之冠。很多人總是記不太清楚,港都的董事長到底是誰?她便是資深廣播人出身的倪蓓蓓。
「每回到了高雄,從機場到電台的路上,我就挖空心思在想,今天要讚美誰?誰在節目上又說了什麼有趣的事?表現怎麼樣。」一手撥弄手腕上的佛珠,一口字正腔圓的國語,悅耳婉約的音色,港都電台董事長倪蓓蓓淺淺笑著:「我是過來人,直接的稱讚,對線上的人來說最重要。」
倪蓓蓓對人永遠褒多於貶,溫柔敦厚是讓人最感到舒服之處,對於孩子的要求一樣獎多於罰。
只是她女兒也會幽默地說:「媽媽從沒要求我考試要第一名,但是,也不能超過第三名。」
崛起 大三收入便超越父親
無論是當年FM剛推出,或廣播頻道釋出,甚至是聯營狀態的開放,倪蓓蓓皆身歷其中,並參與一切。她所統整的好事聯播網,囊括了台北人人電台、台中山海屯電台、高雄港都電台、屏東南方之音以及花蓮的蓮花電台;標榜惟一的在地聯播網,結合流行音樂與生活資訊,貼近各區域聽眾的需求。
同時經營五家電台,倪蓓蓓沒有商場女強人的強悍形象,廣播人素有的溫潤語調掩蓋了顯赫的資歷,和煦的眼神散發著淡淡的暖意。倪蓓蓓直說,自己是廣播界的歷史人物,十九歲還在就讀銘傳,便半工半讀地踏進中廣,主持膾炙人口的《今夜星辰》,經典的開場白:「浩瀚星河中,只有我們住的這顆星,是最美的一顆星,因為,這裡有音樂與聲音。」親切熟悉的聲音,伴隨無數學子走過啃書夜讀達二十九年之久。
她笑說這輩子惟獨開口的工作最拿手,生活沒脫離過廣播,在麥克風面前,就像呼吸一般的自然,亦不曾領過別人的薪水。「我幾乎都是在當老闆,《今夜星辰》是我外製外包的工作,所有的業務包括廣告,都是自己打理,等於是個小老闆。」
倪蓓蓓記得,到了大三,她已經有能力買車代步,收入遠比在華視當總務副理的老爸還高。「只是隨著年紀大了,從小老闆轉為大老闆。」想想又覺得不妥,謙虛地說:「算中老闆吧,其實是被迫升等轉型。」
十三年前,廣播頻道釋出,倪蓓蓓認為自己在廣播界的資歷經驗都夠深厚,準備要進場了。當時考量到,如果繼續待在台北發展,遲早會跟《今夜星辰》打對台,她不願意,心想,不如選擇台灣第二大城市,就到高雄吧。「我大哥(倪敏然)給了我很多意見。」她說,倪敏然才華洋溢,這一生做得最好的工作就是演藝,但做生意他也有不少經驗,雖然其中很多是慘痛的,幾乎賺的都賠給別人了。
高雄港都電台由她一手創立,拎著行李,住進飯店,開始夜以繼日地工作,每天忙碌超過十二小時,還堅持聽完最後一個節目才肯罷休,開完會已經半夜兩、三點了。她說,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無止盡的累,「白天不是趴在辦公桌上小憩,就是晚上回飯店後,整個人趴在床上,每晚的睡姿都像青蛙般,動彈不得。」
創業 凡事躬親引基層反彈
只是那時候的賣命付出,似乎沒有得到員工認同,不習慣管人的倪蓓蓓,一下子要統御四十多名員工,溝通上出現了問題,員工對她不滿的聲浪一直出現,「我做廣播可以說是個天才,但經營管理上面,卻是個地才。」倪蓓蓓邊自嘲,也緩緩提到,當時總覺得很多事情,都沒達到她預期的標準,只好凡事親力親為,沒想到竟成為與員工對立的引爆點。
她記得有一回,公司的廁所牆壁貼了一張漫畫,「當一個領袖事必躬親的時候,就是她自己喜歡表現的關係。」不知道員工是故意要讓她看到,還是怎麼著,望著這張漫畫,她當場愣了許久,心裡著實難過了好一陣子,原來員工是這樣看待她的。
「在高雄,現成的人才較少,反倒有許多具備潛力的人才。」倪蓓蓓說,多年累積的廣播專業可以用來訓練人,但在管理上,自己並沒那麼能幹,也不夠強。她若有所思地提到,當時一心想求好人才,但後來想想,「為什麼好的人才都留不住?」
轉機 向專業學者學授權
之後,她聘請政大傳播學系的關尚仁教授擔任顧問,指導溝通技巧與擬定策略。「關老師是我生命中的貴人之一,他所引導的方法讓我至今都覺得受用。」她說。
原來,A型雙魚座的倪蓓蓓,性格善良浪漫,做事任勞任怨,十足阿信精神。「以前的我,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裝在腦子裡,然後就是不停地做。」關教授的團隊,讓她開始了解領導者適度授權的重要。「我現在只擬定大的策略或年度策略,再讓底下的人去執行。」
後期進來的業務總監李鳳玲,提起倪董,直說老闆充分信任專業,給他們很大的空間,看來確實與從前事必躬親的狀況差異很多,「董事長很怕我們感到難堪,從不直接拒絕我們。」
體恤 永遠怕員工錢不夠花
在員工眼中,倪蓓蓓除了專注認真,性格上的同理心很能擄獲人心,就怕員工覺得不舒服,去年還花費百萬元犒賞三十名員工到泰國度假。因為這樣的環境,近幾年的流動率幾乎為零,李鳳玲說,連壓力最大的業務部,年資最淺的員工,也有五年的資歷。
學佛超過十年的倪蓓蓓,忙完一天的公事,回家後讓自己放鬆的方式就是打坐。「每回只要感覺我的貪念好像又升起了,就會趕緊提醒自己,今天回去要打坐嘍!」倪蓓蓓解釋,自己學佛不是很精進,但只要覺得心思紛亂,就會花個半小時,利用打坐的時候,讓心思緩緩沉澱,恢復平穩踏實的狀態。
「以女強人的Style來說,外界的印象都是心狠手辣型,但是她有個好處,就是心地善良。」這是港都電台副董孫國祥口中的倪蓓蓓。他說,每次做決策時,倪蓓蓓總是擔心會不會傷害人家,常猶豫不決,最後的結果,經常是:「哎呀,自己吃虧一點好了。不要跟別人計較。」
孫國祥舉例,根據公司合約,如果員工違約提前離職了,就得支付賠償金。但是,倪蓓蓓事後都會自己私底下掏腰包,把這些錢再還給員工,還會體恤地說,「我們這麼大的公司,幹嘛跟人家計較呢!」孫國祥說,倪老闆還會擔心員工的薪水到底夠不夠用。
這等善良的個性,曾經讓倪蓓蓓在事業拓展上吃了不少悶虧。但倪蓓蓓形容自己不夠tough,甚至有點懦弱。在成立聯播網初期,經常被人欺騙,但頂多是氣得睡不著,吃不下飯,表現的方式同樣溫和至極。
在廣播圈三十餘年,倪蓓蓓笑說自己對於工作永遠在找麻煩,狂熱不減。「我幾乎每天都在想工作的事情。」她說,每天睡覺前,滿腦子想的都是事情該怎麼做,想到睡著,早上起床後,就開始規畫今天要做哪些事情。就算吃飯的時候,對象不是同事就是客戶,即使是跟朋友用餐,也都在談論工作的事情。
很多人都說,倪蓓蓓溫柔婉約的外表下,對於工作,其實有著像山一般屹立不搖的堅強個性。
她直呼,「我是樂在其中,做事就是這麼棒,為何不做?」反問她,這樣壓力不會太大太累嗎?
倪蓓蓓仍是輕聲回應,很多壓力源自於目標達不到,並不是身體上的勞累,但我的目標永遠不會訂太高,就是去做。她說:「我做的永遠比想的要多。」
倪蓓蓓
出生:1955年
現職:好事聯播網董事長
學歷:銘傳商專
宗教:佛教
興趣: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