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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兆麟看透王永慶的心 P.94

楊兆麟看透王永慶的心 P.94

中等身材、膚色黝黑、習慣穿著老式西裝的楊兆麟,是那種走在路上,平凡得不會讓人注意的那種人,但他也是台塑數萬名員工中,最懂得老闆王永慶喜怒情緒的人。說他是台塑王國的大內高手絕不為過。

可以成為經營之神信賴的老臣,想必有過人之處。今年十月間,台塑總管理處副總經理楊兆麟在一場餐敘中無意中透露這麼一段往事,令人印象深刻。

貼心/正視老闆說的每一句話

楊兆麟說,二十六年前,某個周末夜晚,王永慶找了幾位主管一道用餐,餐會快結束前,有人提到台塑的年度運動會就快要舉行,運動會中將由董事長王永慶親自帶領全體員工一起跑五千公尺。

大夥說著說著,覺得平常都沒有練習,如何能跑五千公尺,於是王永慶當場就說「明天傍晚五點鐘,我們在台北市立體育場見!」

當下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人點頭稱是。餐會結束後,楊兆麟深覺「老闆不是開玩笑的」。於是,第二天傍晚五點鐘,他準時到達台北市立體育場,王永慶早已經等在那邊。當天到場的除了楊兆麟之外,只有一位長庚醫院的主管。

三個人就繞著體育場開始跑,跑沒多久,王永慶早已遙遙領先,這時長庚醫院的主管早已臉色發青,看起來很危險的樣子,他只好叫他別再跑了,免得鬧出人命,此時操場中只剩下楊兆麟與王永慶,這時王永慶早已超越他好遠好遠。

平常從沒跑步習慣的楊兆麟,跑了幾圈之後,雙腳累得抬不起來,感覺心臟就快要跳出來,但是王永慶卻仍超前許多。看著老闆這麼賣力跑步,他咬牙硬撐,死命跑完五千公尺,最後仍然落後王永慶一圈。

楊兆麟說著這個故事的時候,那種腳幾乎快廢的感覺,好像就發生在你身上一般。這就是楊兆麟!他深刻解讀老闆的意志,堅持陪著老闆跑完五千公尺,在王永慶面前展現他的毅力,這或許正是他一路受王永慶賞識重用的原因。

不過,楊兆麟私下玩笑的說:「董事長一定偷偷練過,要不那天怎麼可以跑得這麼快!」

王永慶曾說,台塑能有今天的成績,九五%都是來自內部管理的改善,而最能精準解讀王永慶想法,執行王永慶意志的專業經理人,無疑是楊兆麟。

畢業於成功大學會統系的楊兆麟,專長財務,畢業之後曾到第一銀行任職,二十歲出頭就擔任放款工作,這麼年輕就擔負放款重責,在當年是極為少見的。楊兆麟回憶,當時由於銀行家數少,公營行庫的放款承辦人是各方巴結的對象,但是他並不喜歡這樣的環境,加上他的哥哥當時在台塑任職,因為有這樣的淵源,民國五十三年他離開一銀,進入台塑,當時台塑已成立十年。

用心/一手打造成本控制規章

楊兆麟一進入台塑,從財務幹起,由於辦事能力強,備受王永慶賞識,總管理處成立之後沒多久,他就升任總經理室主任,擔任台塑人聞之色變的「紅衛兵」首領。

台塑集團最為人所稱道的,就是成本控制,任何成本都要降到最低,不允許任何浪費,也就是追求點點滴滴合理化,楊兆麟正是這項任務的重要執行者。

台塑集團的組織架構,是在各公司之上,設立一個總管理處,集團內部的原物料採購、資金調度、工程營建、制度建立、追蹤考核等,統一由總管理處統籌運作,集團內各公司只須專注生產製造,重要權力由總管理處全攬,小自放假的宣布,大至新投資計畫的評估,都要通過總管理處審核,由王永慶或王永在批准,再下達命令給各單位,因此實際負責總管理處的楊兆麟,可說是除了王永慶、王永在兩兄弟以外,台塑集團內權力最大的人。

由於台塑集團非常重視人員精簡,楊兆麟為首的總管理處常常到各單位,計算標準工作量,只要評估人員有閒置情形,就毫不留情的砍人,像是有一次楊兆麟手下的一個小組,對南亞PVC及PU包裝部門的工作效率,展開為期三個月的調查,而在調查過後不久,這個部門就被裁掉二七二名員工,因而楊兆麟常戲稱自己做的都是壞人的工作。

楊兆麟所領導的總管理處另一項重要工作,就是制度規章的訂定,台塑集團的各種作業標準,可說是巨細靡遺,舉例來說,台塑營建工程的施工規範,僅土木的部分就有九大本,從鋼筋怎麼綁、磚牆怎麼砌、到使用什麼工具,全部都有詳細的圖文說明,而這套規範是楊兆麟有一次到美國德州視察建廠時,看到美國人有一套嚴格的施工規範,讓他印象深刻,回國之後,動員了七、八個工程專家,花了一年的時間制定的。

光是一個施工就有這麼詳細的作業規範,更不用說更重要的採購與財務調度了,無怪乎楊兆麟自豪地說:「在台塑想舞弊,就像從十二樓上跳下去撿一塊金磚,結果必定粉身碎骨。」

細心/台塑內外關係打理得當

除了恰如其分地扮演好幕僚的角色以外,楊兆麟還有一項「特異功能」,就是看透人心的本領,台塑內部員工說,楊頭(台塑的員工私下都叫他「楊頭」)看你一眼,就好像被他看穿你心理一樣。像是有一次一件台塑內部的機密被媒體披露,楊兆麟把承辦人叫進辦公室之後,也不跟他說什麼,只是面色鐵青地瞪著他,這名員工頓時不知所措,只得一五一十地向他吐實。

楊兆麟在應酬場合,總是妙語如珠、反應敏捷,往往能夠讓整個聚會焦點不自覺的轉向他,然而,一旦問到台塑集團或王永慶的敏感問題,他打太極拳的功力也是一流的,要從他口中挖出什麼祕辛,可說是比登天還難。

台塑集團對外的公關,也是楊兆麟的重要工作,四十幾年的歷練,讓他無論在政界、商界或媒體界,均培養了豐厚的人脈,除了台面上的交際應酬之外,楊兆麟自有一套獨門籠絡人心的方法,像是去年SARS期間,陳水扁總統和游錫院長被媒體K得滿頭包,而社會也缺乏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從來不辦開工典禮的台塑,在楊兆麟的建議下,破天荒地舉行六輕四期的開工典禮,搭一個舞台讓總統和行政院長能宣揚拚經濟決心,這樣的舉措自然讓政府高層點滴在心頭。

和楊兆麟相交數十年的淡江大學管科所所長陳定國說:「楊兆麟最大的長處,就是細心。」他舉自己的經驗為例,一九八四年原本要赴美國講學的他,被王永慶延攬,要他到美國台塑JM公司整頓,而當時本職為南亞經理的王文淵兼任JM公司總經理。

原本王永慶的意思是要陳定國接總經理,在臨行前,楊兆麟特別請他吃飯,向他剖析王文淵待在台塑這麼久,好不容易有一個總經理頭銜,勸他不要接王文淵的位子,陳定國點頭稱是,因此向王永慶堅持只願接副總經理;過了幾年,王永在還特別為了這件事,請他喝咖啡,感謝他的挹讓之舉。

楊兆麟跟在王永慶身邊這麼久,加上通透人情世故,因此只要王永慶的表情一變,他就知道王永慶想什麼,台塑內部都說,楊兆麟是最能讓王永慶聽話的人,而從楊兆麟陪王永慶開始跑五千公尺的故事,就可以看出楊兆麟解讀王永慶的準確度。

長年在王永慶和王永在身邊,楊兆麟也扮演潤滑劑的角色,直率的王永慶常常不留情面罵人,連王永在也不例外,而出現這樣場面的時候,楊兆麟通常會出面打圓場,要大家先休息休息,等到大家都冷靜之後,再重新開會。

楊兆麟的天分和努力,讓他成為王永慶和王永在最信任的老臣,只不過,在台塑度過四十個年頭的他,已年近七旬,然而自楊兆麟以下,似乎很難再找到一位像他這樣集豐厚人脈、練達人情世故、管理能力等多項優點於一身的人。

颳風下雨/照跑不誤

要在台塑集團當高階主管,非得要有超人的體力不可,楊兆麟平常除了打高爾夫球以外,最大的興趣就是跑步,家住台北市臨沂街的他,只要前一天沒有應酬太晚,一定會到大安森林公園周邊的人行道上跑步,為此,他還特別測量了每個路段的距離,跑完二圈剛好是5,000公尺。

以往,王永慶跑步是不分颳風下雨,每天持之以恆,他常說下雨身體會溼,不下雨,流汗也會溼,因此深得王永慶真傳的楊兆麟,跑步也是風雨無阻,每天清晨他跑個40、50分鐘,跑完之後回家洗個澡,便神清氣爽的上班去 。下一次,如果在大安森林公園附近看到一個不起眼的長者奮力跑步,不要懷疑,他就是手握大權的台塑集團大總管楊兆麟。

/小檔案/
楊兆麟
出生:民國25年,嘉義朴子
學歷:成功大學會統系
現職:總管理處副總經理
經歷:第一銀行放款專員
台塑總管理處
總經理室主任、協理
興趣:打高爾夫球、跑步
家庭狀況:已婚,育有二子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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