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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文化鹽場 帶出鹽民生機 P.68

台南文化鹽場  帶出鹽民生機 P.68

轉彎
轉個彎,赫然發現桃花源。
前面的路也許崎嶇,但在幽靜小徑之後,
往往柳暗花明,是一個你從未到過的美麗新樂園。

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背負了安定家族的努力。他們自身溫飽,會讓出外工作的孩子們牽掛家中父老的辛苦,他們與家的聯繫,也就因此更為緊密了。盧建銘說,所以在這裡工作的老鹽工,他們要的不多,他們只是賺些自己的零花,不去增加孩子的負擔就行了。

從空中俯瞰台南市,赫然發現台南其實是一座水城,溝渠縱橫,波光粼粼;一片片切割過後的魚塭,明亮刺眼,像是一面破碎的鏡子。

滄海桑田,千百年來因曾文溪不斷挾帶大量泥沙至濱海河口,在一八二二年的一次颱風侵襲下,造成曾文溪改道,轉而注入台江內海,造成內海泥沙大量淤積,使其加速陸化。世居台南的人們,在台江內海逐漸陸化過程中,向自然借資源,終而開發出了這一片片與自然和平共處的樂土。

這樣的結果,讓台南近海地帶,逐漸開發形成一片天然的鹽田與自然魚塭養殖場,在逐漸陸化的渠道中,常常可見當地漁民在海水與淡水交匯處,設罟捕魚;或在阡陌縱橫的水道中,自設引水道,劃地區隔設置魚塭,或開設鹽場,引水曬鹽,自給自足的與自然和諧共處。

然而,在都市逐漸擴大,與商業文明的競爭壓力下,原本與世無爭的生活形態,出現無可避免的變化與衝擊,雖然漁民生計不致受到影響,但原來在這裡靠曬鹽為生的鹽民,卻在台鹽大量生產精鹽之後,逐漸放棄人工成本較高的古老行業。去年,台鹽宣布全面停產布袋曬鹽,至此,全台所有日曬鹽產業正式走入歷史,國人對鹽田鹽工的記憶,似乎只能在七股被踐踏消費的台鹽鹽山中,找到缺乏意義的觀光裝飾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這個被遺忘的記憶,卻在一群人的默默努力下,有了重生的機會。

重建──組曬鹽班教授傳統製鹽技術


這裡是位於台南市安南區的鹽田里。從台十七線向南,過台南科技園區右轉進本田路後,稍加留意就可以看到「台南市鹽田生態文化村」的一塊木製招牌。

這是一個被廢棄的村落,只見矗立在村子口住民信仰中心的永鎮宮大門深鎖。但村子裡卻是生機盎然,看來悠閒卻各有工作忙著的人們,對外來的客人多見怪不怪的點頭微笑,打著招呼。雖然在他們樸實的臉上,還帶著些生硬不太自然的表情,但他們知道,他們以後的生活,其實就是要和這些外來的人打交道。

民國八十三年,為了保護當地的自然野生生態,政府將南寮村劃入「四草野生動物保護區」,並與村民達成在民國九十一年完成遷村的協議。那一年四月,村民將位於村前的永鎮宮內的神明遷出後,全村就算完成搬遷,永鎮宮自此深鎖,村民們以為,此後無法再回來這裡看一眼他們從小長大戲耍的地方了。但他們沒想到,一個和這裡沒有淵源,原來只是受託至此進行田野調查的老師,卻在他進行產業文化評估的過程中,一直想要讓這個村內的人們,和來此棲息過冬的保育鳥類,和平共存。

他是崑山科技大學空間設計系的講師盧建銘。他說,他一踏入南寮鹽村,不只看到了豐富的鹽地植物、陸生昆蟲、各種豐富多樣的保育水鳥,他也同樣的看到了瓦盤鹽田、運河碼頭及鹽場辦公室等珍貴的文化資產。才剛從屏東竹田車站保存工作中學得經驗的盧建銘知道,他必須以更謹慎的心情,去處理這塊土地原有住民與自然生態的和諧關係,才能在這個已經廢棄的村落裡,真正保存它原有精采無比的製鹽產業與自然生態。

轉型──建構屬於鹽村文化產業能力

盧建銘說,他在九十年到這裡進行產業文化評估時,村民被迫遷出,鹽村面臨瓦解的命運。當時在此地進行生態保育工作的一些保育團體,偏重自然生態保育的問題,卻忽略了人也是自然組成的問題。盧建銘一直強調,人是自然的一部分,沒有鹽民的鹽場建築物是沒有意義的;沒有人類生活的生態保育,也少了人與自然互動的環節。

因此在他開始進行鹽田生態文化村的社區重建工作之後,即致力於鹽村住民傳統製鹽的生產。他先說服一些原來村內還有瓦盤鋪設鹽場能力的老人,組成曬鹽班,將傳統製鹽技藝傳承教授其他鹽工,慢慢恢復初期鹽田的作業,同時教導鹽民建構屬於鹽村文化產業的工藝製作能力。

八月二日,時近正午的南台灣太陽,把剛受雨水沖刷的瓦盤鹽田照射得異常明亮。頂著高溫工作的六十多歲鹽工丁在伯,是這裡技藝最好的老人,正帶著十幾位鹽工一起修護區隔鹵池的鹽丘。就和其他一起回到村子裡工作的鹽工一樣,丁在伯把這份工作當成一種榮耀,他從盧建銘的身上,看到了作為一個重新振興鹽田文化的希望與驕傲。

現在,在盧建銘帶領的台灣田野工廠與台南市鹽友關懷協會的協助下,以及來自農委會、勞委會、文建會與台南市政府等公部門的資源協助,已經逐漸安頓三十幾位原來南寮鹽村住民的工作。「只要讓這些鹽民安定下來,他們的子女就不至於離棄家鄉,這個社區自然就能發展。」

盧建銘私下算了算,只要再把已成立的裁縫刺繡工廠、編織工廠、木工廠、雕刻工廠的發展穩定下來,再過兩年若能釋放出七十幾個工作機會,這個鹽田村就能重新站起來了。

「因全球化浪潮而被淘汰的產業,不見得在未來就沒有競爭力。」盧建銘相信,在鹽田住民的努力下,鹽田產業與文化、生態和平相容,傳統鹽田自能浴火重生,成為一種創意產業的「文化鹽場」。

新生──以先民記憶創造出時代意義

下午三點多。南寮鹽田幾位鹽工坐在鹽田前的樹下休息。遠方市區看來烏雲籠罩,一位年長鹽工說,「吹南風了。」一旁的其他同伴,看來完全會意的點了點頭。長期在南寮村幫忙盧建銘進行鹽村重建工作綽號叫「蟹王」的林明欽說,看來永康那頭在下雨了。另一位年紀稍大的阿伯想都不想的說,「現在四草大橋只要漲潮,應該可以釣到不小的金目鱸。」

盧建銘說,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智慧,是這塊土地的住民,與自然和諧共處的證據。在此之前對自然生態頗為關注、但卻無法理解人與自然共處的盧建銘笑著說,他向這些老人家學到的東西真的很多,這些知識完全是課本裡不會有的。

他舉例說,這裡的住民早已習慣當地天候與風向,長居此地的人們慢慢知道,當地的居住環境是「怕悶不怕熱」,因此房子應該要蓋成「擋北風、迎西風」的L形房舍。當地的老人說,只要一看到房子的面向,就可以知道他們是不是當地人了。

聊著聊著,夕陽已近,鹽田的黃昏色彩炫麗得讓人難以逼視。朝西坐著的盧建銘,這時嘴角微揚的說,等到這裡的村民可以自給自足後,他還要再參與台北迪化街的古蹟修護工作,他說,他相信,只要有更多人投入地方工作,台灣各地原本被視為落後的先民記憶,一定可以重新轉型創造出屬於現代的意義!

台南市安南區

安南區介於鹽水溪和曾文溪之間,是台南市7個行政區中,面積最遼闊的行政區。
區內所在的鹿耳門是鄭成功踏上台灣的第一個落腳點,鄭成功自鹿耳門登陸攻台後,使得鹿耳門一夜之間聲名大譟,鹿耳門溪水也見證了台江的地理變遷。

今日的安南區除了兩座莊嚴宏偉的媽祖廟外,還有國寶級的紅樹林及珍貴的鳥類保育區,南寮鹽村文化的保存,在近2年的努力下,也成了未來區內極具價值的觀光資源,值得深入探索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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