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問什麼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回答。」林文淵講話簡潔明瞭,心直口快,給人的感覺,不做修飾,易得罪人,可是他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他認為,他來中鋼就是做董事長,搞經營的……
「林文淵簡直就是外行人領導內行人!」「林文淵不過是個鋼鐵小學生而已!」這樣的聲音在鋼鐵界此起彼落;然而,面對這樣無情的批評,林文淵卻氣定神閒地說:「煉鋼我是外行,但說起經營,我絕對比他們行。」
表面看來,林文淵似乎不太在意外界諸多的批評,他認為中鋼董事長是來做生意,來抓經營方向,決定公司該走向什麼樣的路,這點他相當有自信絕不會輸給所謂的內行人。
他說,中鋼在內需市場得天獨厚,這是中鋼人的先天優勢及後天努力,然而,如果有一天市場全面開放競爭,中鋼首當其衝受到衝擊,如何讓中鋼不斷成長,不只滿足於現況,是他最主要的任務。
破窠臼──廢除部分舊制度
中鋼員工平均年齡四十七歲半,是個相當老齡化的公司,這點足以說明中鋼的福利太好,造成員工的「新陳代謝」不良,因此以往中鋼成立了相當多的子公司,讓一些屆齡退休的員工,可以移轉出去,創造人生事業的第二春。然而,這個策略在林文淵眼中卻是徹底失敗的。他說,用一個煉鐵的人去做旅遊、管旅館,一點也不專業,怎麼可能搞得好,而且白白浪費了這些人才。
林文淵的因應之道是積極推動「桂裕案」,如果這個高爐建設案可以過關,就可以成功地移轉一批過去對於建鋼鐵廠在行的中鋼員工,這才是適才適所的做法。
其實,林文淵從去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中鋼董事會通過宣布他為董事長以來,撤換部分自認為不合理的政策,包括中鋼員工退休後,如果轉任到子公司,工作一段時間後再度退休,可以再支領五年的半薪;子公司的考核由子公司自行決定,福利未必都要比照中鋼,不須被母公司綁住等等。
對於中鋼轉投資方向也轉趨審慎,林文淵認為,以前中鋼轉投資似乎有點亂無章法,未來將朝有爆發力、潛力足的產業發展,以目前的發展趨勢來看,將以生物科技為主,不過,他說任何投資案,都會找有政府或大財團支持的公司,畢竟生技是風險性相當高的產業。
今年中鋼的配股策略為一‧四元的現金股利及○‧一五元的股票股利,在股票市場上一直被視為績優的退休定存股,預估今年年底可達每股三‧三元多,明年的配股政策還是會以現金為主,林文淵說,現金股利至少會在七成以上。
有自信──與工會關係好得很
值得一提的是,林文淵從以前在國營會及自來水處時,都與工會相處融洽,尤其擔任國營會副主委時,更幫中鋼工會爭取到一席勞工董事。因此,他出任中鋼董事長前,雖然工會依照慣例進行抗爭,他先請出中鋼總經理陳振榮出面溝通不成,再親自出馬,憑著他三寸不爛之舌,及與工會理事陳天民都是福州人的同鄉情誼,果然成功地要回當年的一個「人情」。
在中鋼董事會上,九票全數通過選他為董事長,那次的董事會可說是給足了林文淵面子,「我敢吹牛,工會支持我的程度,絕對超過前兩任董事長。」林文淵相當自豪地說。
問他是如何做到的?林文淵說,他非常了解員工的想法,所以與員工的溝通管道絕對開放,他告訴員工:「我的大門一直都開著,如果是要來喝茶聊天,很抱歉,我沒時間;不過,談正事,只要沒客人,隨時歡迎進來談。只要是對的事,不昧著良心的事就可以過關。」
在林文淵未就任前,許多中鋼人認為他是「綠營」人馬,是「鋼鐵外行人」,對他心存戒心,不過,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後,他讓部分的人有所改觀,他懂得與人溝通,開會直指核心;也許正是這樣的個性,讓林文淵能打入工會圈子。
查燁隆──迫使林高煌去職
林文淵不僅撤換了中鋼許多政策,也積極整頓旗下的子公司,其中最引人矚目的當然就是燁隆公司。光是今年,中鋼的稽核就查了燁隆兩次帳,導致燁隆原董事長林高煌憤而離職,也引發許多燁隆同事的猜測。
對此,林文淵解釋,查帳只是例行工作,而這其間可能有一些認知上的差距。由於林高煌原本自己的鋼鐵公司是中鋼的下游,向中鋼取料,但當他擔任燁隆董事長時,為了替燁隆衝業績,轉而向燁隆取料,不過是以中鋼的價錢為採購價,沒想到,後來燁隆鋼價高於中鋼,因而造成有「利益輸送」之嫌。這個懷疑,當然惹得林高煌非常不高興。
林文淵說,他非常欣賞林高煌的業務才能,也極力慰留林高煌續任燁隆董事長,兩人長談近兩個小時,終究無法挽留。
勤用功──要讓專家跌破眼鏡
林文淵也許一開始對於鋼鐵一竅不通,但他的用功程度絕不下於任何部屬,每天晚上在高雄的宿舍,挑燈夜戰看公文、看新聞、看各國的鋼鐵產業報導。如今有人問他,鋼鐵景氣如何?他語帶「臭屁」地說:「我的判斷一直是正確的,之前有家具權威性的評估公司預測,今年下半年鋼鐵業景氣不會太好,中鋼恐怕無法達成既定目標,依我看,專家不過就是『賺吃』(台語),也沒那麼厲害。)
擊破專家的唱衰,林文淵充滿信心地預測,下半年鋼鐵景氣只會好,不會壞。以供需面來看,第三季雖然中國的鋼價有下跌,但中鋼與韓國的浦項鋼廠適時地給與支撐,並沒有開出太難看的盤價,預料下一波反彈的幅度會更大。
暫且不論林文淵是否能為中鋼帶來新商機或是新氣象,他這幾個月來的表現,已經讓一些原本對他心存懷疑的人,漸漸卸下了心防。
消除代溝──林文淵和女兒一起聽流行樂
身為中鋼董事長,林文淵難免要變成高雄、台北兩地跑的空中飛人,工作壓力極大。問他如何減壓,他笑說:「聽音樂呀!」不論古典、流行樂他都聽,尤其是流行音樂,更要認真聽,因為寶貝女兒愛聽,不想跟她有代溝,只要音樂排行榜上前十名的流行歌曲,一定買回家聽,家裡的 CD 幾乎都是林文淵買的。
林文淵只有一名獨生女,現就讀於台大化工所,談起女兒,他的神情漾滿了人父的驕傲。他說,女兒很貼心、乖巧,之前她念清大化工,提前一個學期畢業,現在已在台大化工所念了一個學期,比一般的學生早念,「她很不錯,幾乎不用我多操心,為了趕上時代,和女兒有足夠的話題聊,我就跟著聽流行樂,了解她的世界。」
其實,林文淵不僅以女兒為榮,他的妻子,更是他的榮耀。太太退休後閒閒沒事做,於是就跑去考研究所,目前在銘傳社區發展所就讀;他常跟同事笑說,雖然我回台北住在「女生宿舍,家裡只有三個人,看似人丁單薄,我們家卻有兩位研究生呢!」
林文淵小檔案
出生:民國 41 年
學歷:美國夏威夷州立大學土木研究所碩士
現職:中鋼董事長、汽電共生董事長、中碳董事長
經歷:台灣大學、中興大學、淡江大學講師
台北市自來水事業處主任、國營會副主委、台電董事長
家庭狀況:已婚,育有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