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原本是家族色彩濃厚的南部車材大廠,創辦人吳篙年過半百即交棒,由現任董事長吳永豐三兄弟接手營運,對未來接棒人,東陽總裁吳永茂說,第三代做有錢人就好了,管不管事業要看專業能力!
地處南台灣的一家小型塑膠加工廠,經過五十二年後,目前已是全球最大的汽車維修零件供應商。以生產塑膠家庭五金起家的東陽集團,經過多年戮力,蛻變成吸引外資持股逾二一%的上市公司。這家企業有個特色──從創辦人吳篙以下,都捨得與家族、幹部分享權力,如今這家企業正努力進行產業整合,希望占全球汽車維修零件市場達九成的台灣業者不再自相殘殺,能夠有錢大家賺。
創辦人吳篙──從沿街叫賣創業
東陽創辦人吳篙,出身台南將軍鄉,國小畢業後,不甘一輩子做工賺辛苦錢,以五元資本起家,做起沿街叫賣的貨鼓郎生意,接著賣過布、也經營過五金塑膠,直到民國四十二年創設怡昌塑膠,生產腳踏車零件,接著生產機車零件,五十六年再正式設立東陽實業。走過半世紀,東陽目前已成為全球汽車維修零件的最大供應商。
回憶童年,吳永茂說,「弟弟吳永祥常對朋友說,是睡著我的手長大的。那不是因為兄弟感情好,而是因為一張床、兩人擠,他只好每天枕著我的手,就這麼睡了好多年。」父親的生意起起落落,直到開始生產腳踏車零件後,才慢慢穩定下來。
生意漸旺,吳篙卻罹患肝病,長子吳永豐十七歲就拎著皮箱,代父親四處收帳、跑業務,老二吳永茂則是在崑山工專畢業後回家幫忙,比吳永豐小十五歲的吳永祥則是讀到中原化工系畢業後才進入東陽。三兄弟進公司的時間、職位均不同,但卻能彼此分享權力,用多數決的投票方式共同決定公司未來走向。
不僅創業的第一代樂於下放權力,接手經營公司的吳永豐和父親一樣,不但和兄弟分工,甚至公司員工要創業,東陽也樂觀其成。其中,同在台南經營車用燈具的大億交通集團董事長吳俊億、吳俊佶兄弟,就都是出身東陽集團,吳俊億原本在東陽做到內銷部經理,吳俊佶甚至在東陽關係企業台灣開億工業做到總經理,惟兩人先後離職創業,但與老東家卻維持合作,有情有義的東陽並為此不做燈具,讓大億集團能夠盡情發揮。
放棄家族經營模式──老婆先回家帶小孩
在吳永豐手中,東陽與國內車廠建立了代工夥伴關係,從為機車廠代工製造零組件做起, 到現在東陽共有二三%的營收來自替汽機車大廠代工的 OEM 業務,隨著代工品項增加, 以及大陸汽車市場飛躍成長,東陽預估未來 OEM 的業務比重將會持續攀高至三成左右。
至於東陽的外銷業務則是吳永茂打下的江山。吳永茂回憶,台灣汽車零組件外銷生意,是由東南亞的華僑所帶動。當年為了客戶來函說要買「 GRILLE 」(水箱護罩),他看不懂、也找不到相關資訊,最後,還是透過印尼華商幫忙,才做成生意。沒想到,從六十八年跨入汽車維修零件外銷市場起算,這個市場連續二十年維持成長,讓東陽營運規模日益增長。
八十三年東陽順利獲准股票上市,未上市前,吳家原本六個兄弟姊妹,加上一大堆親戚都在公司工作,經由吳永豐三兄弟召開家庭會議後決定,放棄家族經營的模式,轉向聘專業經理人經營公司,於是三兄弟的老婆率先回家照顧小孩,接著再把能力不強的親戚一一請回家。如今,東陽在全球共有約一百二十餘位幹部,包括吳永豐三兄弟在內,吳家的親戚合計只剩七人,家族企業已被徹底改造。
吳永茂說,東陽如今有錢、有技術,也完成全球市場布局,現在最缺的是找到適當的人去經營。因此,對東陽來說,眼前最大的挑戰在於人才。他自己的兩個兒子吳介中、吳介呈學校畢業後,目前雖然也在東陽見習,但是,他希望第三代做有錢人就好,管不管事業最終還是要取決於能力。
改造東陽──勸退一起創業的老幹部
不過,對東陽這個年紀超過五十歲的企業而言,用能力來決定人才去留,其實並非易事。八十九年在東陽首見年度虧損後,東陽執行副總經理吳永祥開始執行連串改造方案,將公司人力從一千八百人減至目前的一千二百人。吳永祥表示,很多老幹部從小看著他長大,現在他卻得勸這些人退休,想想實在說不出口。
但是,為了公司生存,還是得執行優退計畫。最後,在幹部腦力激盪下,他們發現,以往公司產能不足,馬上進行擴充,從未認真評估尋找代工廠的可行性。如今在人力大幅精簡下,東陽開始鼓勵部分優退的員工自行創業,在公司提供訂單、部分甚至還提供資金奧援下,一些低階產品開始交由這些退休員工經營的公司代工。根據吳永祥推估,東陽目前產品七五%為自製,預估未來將以降至五○%為目標。
除了用產能外包來降低成本,為了提升獲利,東陽還積極整合同業、進行策略聯盟,力求穩住產品價格。吳永祥指出,這不只是追求雙贏而已,而是要大家都贏。因為過去同業競爭,目標都是要幹掉對手,如今,東陽與競爭對手間的差距已經拉大,如果大家能共存共榮,又何必用殺價競爭弄得大家都難看。
人生必須能捨才有得,在吳永祥眼中,對金錢、對權力,都是如此。在實際生活中,他的父親因為早早把權力下放給第二代,如今九十高齡,身體依舊硬朗。大哥吳永豐也因為能捨,讓三兄弟能有良性的溝通。同樣的,面對同業競爭,東陽也得捨得,才能達成整合同業的目標,實踐有錢大家賺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