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錢櫃合併,好樂迪同時取得了垂直與水平鍊的獨霸地位。版權那一條鍊可用以擠壓其他 KTV 業者, 通路這條鍊則可用以向版權代理商、唱片公司議價。「海珊出現了。不知我們的布希在哪裡?」一位上游業者苦中作樂的說。
與宿敵共處一室,下場絕不會只有「殺個你死我活」一個。互相纏殺長達十三年的好樂迪和錢櫃,在四月九日這天下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告訴了世人「我們可以有另一種選擇︱結合」。只是,好樂迪總裁盧燕賢與錢櫃董事長劉英共處一室的時間,遠比宣布合併要早了四個月又二十天。
盧燕賢與劉英談和──版權業與唱片業驚心
二○○二年十二月二十日,盧燕賢與劉英終於坐下來,第一次近距離對視彼此。兩人腦中盤算的未來、心中憶及的過往,都被好好的按在視神經之後,因為來此之前,就已經確定這一會面只能談合。而談合的第一步便是二○○三年一月七日、八日,錢櫃連兩天以十五‧二九億元買進好樂迪拍賣的五萬八千八百一十一張股票,成為持有好樂迪三一‧九四股權的大股東;第二步則是在四月九日,對外宣布兩家合併的喜訊。
四月九日、十日,好樂迪股價連拉兩根漲停板,從每股十九‧七元跳升至二二‧四元。只是,這兩根漲停板,雖讓股東及投資人的心頭雀躍不已,卻也讓版權代理商與唱片業者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對好樂迪與錢櫃的股東與投資人來說,兩天的股價漲停是短利,未來的版圖擴展才是長利。「這是個大集團不屑投資、小公司進不來、兩家弱打弱的產業。兩家打了十三年,既然殺不死對方,又懸在利潤漸失的恐怖平衡中,就只有合併一途,對兩家的未來才最有利。」幾位股東說。
這幾位股東所看到的未來,除了歌曲版權成本的降低、設立營業據點的速度減緩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中國大陸市場。二○○七年一月一日,中國將正式執行著作權的管理政策與法令規定,絕對有利於企業經營與產業發展,再加上中國大陸人民個人年所得達到三千美元,對視聽娛樂的需求必定可觀。
新好樂迪集團啟航──要建構華人最大娛樂集團
「這將是另一個娛樂時代的起點。好樂迪與錢櫃只有攜手,才能快速拉大業內競爭門檻,也才有希望成為大中華地區最大視聽娛樂集團!」這幾位股東深信,好樂迪與錢櫃會是兩家企業的優勢結合,而不會只是盧燕賢和劉英兩個人的整合。
事實上,經過董事會的討論後,盧燕賢與劉英也已做好了分工。在未來的新好樂迪集團中,職稱執行長的盧燕賢將負責企業總部的財務、法務、公關行銷等上市公司的營運事項,而頭掛董事長之銜的劉英,則在香港、中國大陸「攻城掠地」、開拓新機。
新好樂迪有如此可期的錢景,被拴在同一條產業鍊的歌曲版權代理商、唱片公司等上游業者自然也能錢潮在握。況且,好樂迪也表明,與錢櫃合併後,會加強與上游業者,尤其是版權代理商的溝通,大夥實可與之齊唱「衝、衝、衝」。但這兩行的業者們卻連一句恭喜也說不出來。
因為,好樂迪與錢櫃將結合的一部分動機,歸諸於版權代理商。一位好樂迪的股東指出,去年好樂迪與錢櫃為了歌曲的版權問題,彼此交戰,讓代理商趁勢加價。以好樂迪為例,版權費占其營收比就從二○○○年的八%、二○○一年的一○‧四%,增加到去年的一一%。
年年漲幅超過一○%的版權費,不但提高了好樂迪與錢櫃的經營成本,還使雙方因對峙缺歌而減少營業額、稀釋獲利,長期以往將造成「兩敗俱傷」。而合併後,兩家每年要繳付的八億元歌曲版權費,至少可降到六億元左右,對未來好樂迪每股獲利可貢獻○‧五元以上。
兩大 KTV 戰火──波及版權業者獲益
但上游業者看到的景象卻與這位股東迥然不同。好樂迪與錢櫃競爭了這麼多年,卻一直能夠成長,而且歌曲版權從沒成為兩造成長的絆腳石,何以在好樂迪介入版權代理後,就出現了「到錢櫃唱不到周杰倫」、「到好樂迪唱不到劉德華」的現象?
上游業者無奈地表示,把版權當殺敵武器的並不是他們。 事實上,兩大 KTV 的版權之戰傷了彼此,還傷及弘音多媒體科技與美華影音科技兩家老代理商的上櫃進度。在只能選邊站的對抗中,與錢櫃合作的弘音是少掉好樂迪的收入,與好樂迪併肩的美華則無法做錢櫃的生意。如今兩家合併,自然要重談與弘音、美華的版權費,重談的空間顯然只有下調了。
而也有業者指出,精算好樂迪與錢櫃所少掉的營業額,其實版權費不會是殺傷力最大的主角。以錢櫃來說,去年營收超過三十六億元,雖較前年小有成長,但由於去年新開設了四家分公司,因此平均每家店的營收是沒有成長的;而好樂迪去年營收約三十四億九千萬元,較二○○二年衰退了七‧八%,而今年一到三月的營收又比去年下滑了一五%到二七%,這恐怕不是版權問題所能延伸的效果。
就企業發展的角度來看,好樂迪在近幾年所做的投資觸角廣、布局深,加上管理專業,被喻為最具前瞻性的公司。但若現在就來驗算投資效益,成績似乎不盡理想。
兩強合併稱王──業者驚呼海珊來了!
去年四月,好樂迪為買下阿爾發唱片公司、簽下歌手周杰倫的經紀與版權約,就花了四億元。九月,與好樂迪關係密切的版權代理商揚聲多媒體,斥資九億元買下滾石旗下五十位歌手的兩年授權。另外,揚聲跳過同行美華影音,直接找上擁有動力火車與 SHE 等歌手的美研國際唱片,取代了美華而簽下版權代理約, 但在好樂迪與錢櫃合併後,便傳出揚聲欲片面解約的消息,這一簽一解又花掉不少錢。
只是,揚聲的資本額只有五千萬元,卻能出高價搶大約,取得三五%的版權市場占有率,戰友好樂迪應給予不少金援。而很巧的是,在好樂迪與錢櫃宣布合併的一個星期後,市場上便傳出劉英將主導揚聲多媒體業務的消息。再加上,這半年錢櫃在除息(每股二.五元︶前三十七.五元,除息後四十元,成功辦理兩次現金增資,盧燕賢在第二次增資也認了不少錢櫃股票,而好樂迪能以一‧六股換錢櫃一股,無怪乎有業內人士說:「這樁合併案,成或不成,盧燕賢已經是最大的贏家了!」
合併,玩的是資本遊戲。但遊戲過後,企業還是要繼續經營。無論是為了合併還是經營,過去兩年好樂迪一方面以成立或轉投資唱片公司、版權代理,自成一條獨大的產業垂直鍊;另一方面,或是斥資切入高價位市場,或是購併像總動員等具區域競爭力的 KTV 通路業者,以拉大在產業水平鍊中的版圖。
如今,與錢櫃合併,好樂迪同時取得了垂直與水平鍊的獨霸地位。版權那一條鍊可用以擠壓其他 KTV 業者, 通路這條鍊則可用以向版權代理商、唱片公司議價。「海珊出現了。不知我們的布希在哪裡?」一位上游業者苦中作樂的說。
至於首當其衝的弘音與美華則表示,版權代理商不可能完全消失,何況好樂迪與錢櫃的合併是好是壞還很難說。「雖說大者恆大,但物極也會必反。」現在他們會先將重心放在其他的 KTV、卡拉 OK、酒店與俱樂部等視聽通路業, 剩下就靜觀其變,用時間換取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