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 富士( Fujifilm )與東芝( Toshiba )在日本東京召開記者會,會中展示了一台革命性的新機器, 叫做數位靜態照相機( Digital Still Camera,DSC ),這就是全球第一台數位相機。雖然這又是值得日本人驕傲的一項創舉,但對當時在台下按著專業傳統相機快門的攝影記者而言,這一台機器,宣示技術的意義遠大過實際的應用面。
隔年七月,遠征美國亞特蘭大奧運會的衝浪風帆好手李麗珊,為香港奪得史上第一面金牌,頓時成為香港人心目中的體壇偶像,並被封上「風之后」的稱號。八月五日晚間,李麗珊抵港後乘專船返回家鄉長洲,碼頭一帶萬人空巷、燈火通明,所有電子媒體都等在碼頭現場直播這場盛況。但李麗珊走進家門與父母擁見的感人一刻,只有少數的攝影記者按下快門,當記者們忙著登船要趕回香港本島沖洗照片時,唯有蘋果日報的攝影記者當場就登上了電腦網路,即時傳回這張用數位相機所拍攝到的珍貴畫面。
當講究效率的記者們見識到可與網路結合的數位相機的好處,當一台非專業用的DSC 降到一萬五千元左右, 當 DSC 成為美國人耶誕節最想要、台灣資訊月賣到缺貨的第二熱門商品後,自此,記錄人類生活起居畫面的喀嚓聲就變成了無聲、儲存畫面的載具則從膠卷換成了記憶卡。
記憶卡代替了傳統膠卷──數位相機概念股應運而生
今年,蘋果日報準備在台灣創刊,這次他們打算大手筆地買上一百台數位相機。在專業攝影工作者看著型錄上的各式相機比價時,號子裡的投資人也看到告示板上華晶科(十二月十四日)、今國光(十二月三十日)及天瀚(一月十四日)等數位相機新兵的陸續掛牌,數位相機概念股似出現了比價走勢。當華晶科一上市連拉四根漲停板(一○五元)、今國光掛牌第一天也跳空漲停(九十.五元)後,數位相機概念股已成了台灣電子股中的明日之星。
有機會組成百元俱樂部的數位相機族群,實為苦盡甘來的台灣產業代表,尤其在囊括全球近九○%市占率的七大國際品牌業者中,有六家全是最重視技術與品質的日系大廠, 台灣還能成為僅次於三洋( Sanyo)全球第二大代工國,除了再現台灣業者的製造競爭力外,也見到台灣業者在建立影像輸入、輸出、處理及儲存這條新價值鏈的群聚力。
「在影像輸入和處理方面,台灣業者確實做得相當不錯。」一位業內人士表示,除了普立爾董事長黃震智是浸淫相機工業二十四年的老將外,華晶總經理夏汝文、 致伸董事長梁立省、 天瀚董事長陳振田都是來自第一代做掃描器( scanner)的人才,「另外還有一批是來自工研院的光電所。」包括了二○○○年普立爾在購併普麗光電之初找來擔任總經理的葉德榮。
與日靠攏,訂單不外流 競爭趨勢,同業結盟
除了基本的技術底子外,在數位相機產業裡,與日系大廠的關係,則是這產業所需要的最獨特的競爭「優勢」,「與日本廠商關係好,就有五○%到八○%的機會接到訂單。一旦認定你了,就不會去找別人!」一位與日系廠商有生意往來的業者說。而在國內下游組裝廠中,普立爾雖然與日本客戶的關係非常深厚,但掌握上游鏡頭零組件的亞光則與松下( Panasonic )等日本關鍵零組件廠的關係更好。
而從亞光身上,則看到了國內數位相機產業的競爭心態。這位業者指出,「最近亞光組成了一個可開發 IC 技術的新團隊,再加上垂直整合能力強,未來很有出線機會。」
亞光從鏡頭向設計跨步的動作,雖驚動了本有合作關係的華晶、產業龍頭普立爾,事實上,在做上下游整合的業者也不只有亞光一家。像佳能與明騰的合作、正崴轉投資矽峰光電、明基對新虹頻釋善意等,都可見「團結力量大」的策略影子。
根據資策會市場情報中心( MIC )的估計, 台灣數位相機的出貨量今年將突破一千萬台,產值則可望達到一千三百億元左右。而由於市場規模擴大、價格持續走跌,高階產品的需求與生產比重增加,國際大廠基於成本考量,訂單釋出的速度將加快,這對以代工訂單為主的台灣業者相當有利,但卻也會是發展最為關鍵的一年。
羊年將掀起布局卡位戰──搶料、搶人及搶單
「我們預估二○○四到二○○六年會進入台灣 DSC 的高成長期, 因此在進入成長期之前的二○○三年,國內業者將進行一場嚴峻的布局卡位戰。」一位業者說,所謂的布局卡位,指的就是上下游整合(搶料、搶人)以及爭取客戶(搶單)。「若無法成為主要的 player (贏家),最後將遭淘汰的命運。」
「當大家都會做 DSC 時,DSC 就再也不是技術密集的行業, 也代表進入了微利時代!」天瀚董事長陳振田說。
所以當數位相機在進入「三搶」戰局時,技術、產能,以及與日本大廠的關係都將成為入局的基本條件,「價格」也將是業者間分出高下的利器。去年 Olympus會將訂單從普立爾轉到華晶、亞光手上,業內咸認部分原因就是價格因素。其中華晶的「議價」空間,主要是因為產能開出來了,必須搶到訂單。
去年初,許多業者大張旗鼓地宣布將生產二百萬像素以上的數位相機,但這些中高階產品的 CCD、光學變焦鏡頭、數位訊號處理器等關鍵零組件都缺貨,使得業者出不了貨,即使客戶同意延後出貨,關鍵零組件供貨仍然有限,迫使到今年才能順利生產。另一方面,消費者的需求已向更高階的產品移動時,為刺激買氣,國際品牌業者極可能要求代工的台灣製造商降價。
最大的敵人是中國大陸──光學底子差 漏失商機
「今年,產能將成為考驗國內業者的另一個大難題。 」 MIC 產業分析師沈弘人指出,而他與陳振田也有共同的看法,台灣業者的同質性這麼高,又只能做中低階產品,再加上產能一旦過剩,「一定會廝殺,有人出局。」
除了山雨欲來的價格戰之外,台灣業者還面臨著另一項威脅,那就是中國大陸。目前數位相機的七大國際廠商幾乎都在中國大陸設廠,「他們的光學程度是比台灣好些。」沈弘人說,而一直以來國際廠商之所以能掐著台灣,就因為光學是台灣數位相機產業上的弱點, 所以去年上半年遇關鍵零組件 CCD 缺貨時,台灣業者就只能望著大筆商機生嘆。
根據 MIC 的資料統計, 國際大廠在大陸的產能約占全球數位相機市場需求的六四%,這個數字頗為驚人;雖然它們進入大陸設廠的原因只是先行卡位與取得大陸的內銷權,其次才是考量低廉的生產成本。 不過在大陸加入 WTO 之後,內銷權取得與否已不是最重要的考量因素,且由於國際大廠掌握關鍵零組件的生產,加上部分大陸當地廠商已可以取得或已具備數位相機相關技術,若再加上低廉的生產成本,未來勢必對台灣數位相機廠商造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