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與媒體是兩碼事,但兩個名詞前面加上「公共」之後,彼此關係就生動了起來。普天之下,率先啟動公共電視制度的英國,本月初又有了新的招數。原來,約翰牛在倫敦推出了新型的露天公共廁所,白天不見蹤影,僅在太陽西落,人們進入酒肆之後,它才從地底升起。
在這方面,台灣與對岸的「制度創新」,都是廁所比電視快,也就是先有廁所的公共化,才有電視的公共化,或說,才可能讓人開始想像電視的公共化。先看台灣,最近兩三年,關於電視公共化的討論,遭遇到了一個重大的難題,就是很多人都在問,究竟什麼是公共啊?現在好了,有了廁所的示範,可能就有了很貼近生活,很具體化的內容,任何人應該都能掌握。
什麼是公共廁所?簡單,就是興建公廁的目的,完全講究實用價值,不求用公廁以換取利潤,而使用者則不需要個別每次直接付費,公廁從興建到維修,由所有納稅人通過政府預算來支付,使用的權利則不因性別偏好男女老幼、士農工商、貧富貴賤、都會鄉村、漢人原住民外國人的差別而有所區分,只要你在特定的地理範圍,就有使用這個設施的權利。這樣的廁所的基本要求是乾淨,至ㄢ於該空間的簡樸豪華、款式美醜及是否提供香皂紙巾等等其他條件,則因社會生產力及政府預算所投入的高低額度而定。
依此看來,公共廁所早在一九九八年內湖公共電視台開播以前,就普遍存在於台灣了,特別是台北市捷運各站所設置的廁所,有很大一部分都設在站所之外,即使不乘車也能入內解放。(但台灣的公視還有二○%左右或更多的人,還無法收看,可見台灣的電視創新,再次不如廁所了)
再看對岸的北京。中央電視台廣告經濟信息中心主任編輯馬萬明的說法,指二○○二年以後,中國大陸的電視將成為舉世所無的新模式,亦即將是「國有國營」但「執行公共電視台的職責,採用商業電視台的營運方式……是偉大的創舉……可以稱作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第四種選擇』」,固然誇張又搞笑(筆者曾訪問當地的朋友,他們認為公共電視這個議題,恐怕在十年內還不容易在神州上成為被討論的對象哩,遑論現在就有了具體的實踐了),但如果看看北京的公廁,也許有人願意將停留在樂觀其成的靜態觀念,升級為玉成其事的動態力量了。
還在幾年以前,北京公廁不如人意的地方不少,又得按次個別付費。從今年三月起,北京四百八十一座二類以上公廁開始設置了烘手機,也提供皂液手巾等,地鐵六十餘座公廁也免費開放,二○○六年以前,說是要讓北京人五至十分鐘路程內,就有一座這個檔次以上的公廁可用。如此巨大的公部門資源投入所催生的公廁變化,想來跟二○○八年的北京奧運(總計還要投入兩百五十億美元),不無關係。再者,北京不是全中國,充其量北京是得到挹注最多開發資源的重點都會之一。
交代這些背景,用意不在說明北京公廁經驗不可複製,更不能比擬於電視,剛好相反,它確實透露了司馬昭的善意(希望不是幼稚的)想像:通過了名實相副的公廁(在北京,很多已改稱公共衛生間)之具體存在,人們的觀念可能開始有了變化,甚至假以時日,將另有觀念與作法的全面解放,而且是正面解放的潛力,想到廁所可以,電視為什麼不可以,於是出現更多的力量,從事於推動更多的兩岸電視台,走向公共化之路,而在這個過程,兩岸進入了良性競賽的狀態,一種是非私有的電視產權模式,相對於一種幾乎全面私有化的電視產權模式,看看哪一種會在建設公共電視的大業,先馳得點,開創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