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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見愁陳德深是股市超級「專業董事」 P.32

鬼見愁陳德深是股市超級「專業董事」 P.32

資深的股市投資人對「鬼見愁陳德深」一定不會陌生,雖然他過世剛好滿十年,但是當年他「一夫當關、萬股東莫敵」的氣概,至今國內股市仍無人能出其右;尤其在前些年不時傳出職業股東在股東會現場鬧的情形,不但訴求不夠專業,手法也十分拙劣,更加令人懷念陳德深的專業形象。

剛剛提到「形象」兩字,可別誤以為陳德深很注重外在形象;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陳德深是股市少數不在意名聲、形象的人,甚至當年少數幾次接受媒體專訪的場合中,他老兄在辦公室兼住家仍是標準的「家居服」──一件汗衫、一條大內褲、一雙拖鞋,大剌剌地接受媒體採訪,甚至拍照。

從「委託書大王」晉升為「職業董事」

陳德深家境富裕,由於耕者有其田的政策,使得家裡的土地遭到強制徵收,以台泥、台紙、農林、工礦四大公司的股票作為補償,因此陳德深很早就接觸到股票。台大化工系畢業的陳德深,在校時期便請同學代為照料學業,而自己則到處收購四大公司的股票;甚至日後陳德深還十分後悔白白在學校浪費了四年,如果能夠早一點專心在事業上頭,或許他的成就還不僅止於此。

有了四大公司的股票打下基本功夫,陳德深日後便以收購委託書為業;陳與乃兄陳德仁兩人不但是台灣收購委託書的鼻祖,由於財力不錯,又精通法條,搞起股務比主管單位還嫻熟,因此被封為「委託書大王」。

民國六十年前後,上市公司小股東權益幾乎不被當作一回事,所以股東會參不參加都差不多;但是陳德深到府服務收購小股東的委託書,使得業務快速成長。而陳德深收購委託書的目的,不外待價而沽,再則用來自己爭取董監席次之用。就這麼幾年下年,陳德深從「委託書大王」晉升為「上市公司職業董事」。

究竟陳德深當過幾家公司的董監事,恐怕確實的數字已難查證,但是至少在全時期,陳德深打出來的名片上頭,正反面印上密密麻麻的公司名稱,數一數竟多達二十八家,夠嚇人的了。其中包括正面為國泰信託董事、南亞塑膠董事、正隆公司董事、一銀監察人、彰銀監察人,反面則有國賓、華國、台塑、國泰塑膠 (已下市) 、台鳳、台紙、士電、農林、太平洋實業 (已下市) 、新纖、開發、國建、華南產物、遠百、台聚、士敏工程、國產、大東紙器 (已被併購) 、南港、華夏、東和、國際海運 (已下市) 及啟業化工等數十家上市未上市公司的董監事;至於還有沒有因為在名片內族繁不及備載的頭銜,則無從了解。

陳德深仗利執言 公司派不敢囂張

陳德深靠委託書起家,也靠炒委託書致富,甚而靠委託書當上數十家公司的董監席位,但是陳德深卻不炒股票。唯一一次炒股票的紀錄,是為了「調整」台鳳的股價,而連續多日在兩家號子用「本人」的戶頭一進一出,短短幾天之內,台鳳股價大漲一倍,而遭證管會移送,還被判了六個月的徒刑。陳德深炒了一輩子的託書都沒事,炒一次股票就栽了跟頭;而且還用本人的戶頭進出,顯然他不是太不相信別人,就是真的不懂股票炒作的竅門。

陳德深雖然其貌不揚,但是天資聰穎,又精研熟用證券相關法令,在台灣早年的吃人市場裡,這樣的角色並不多見,也造就陳德深的股市地位。每當開股東會或董事會時,陳德深幾乎什麼都有意見,以藉機拉大談判的籌碼,當時被稱為「開會除了唱國歌外,什麼都反對」。

當時不少上市公司主事者雖然公司股票掛牌,但是仍舊難脫家族企業心態,便行事慣了,把上市公司當成自家公司,根本就漠視小股東的權益。所幸有了陳德深嚴格把關,使得大老闆們不敢為所欲為,吃人風氣稍稍收斂一些;而不少窒礙難行或不合時宜的證券法規,也在陳的「勇於突破」下進行翻修。儘管陳德深並不是以公義為出發點,甚至不時還會被公司派「搓湯圓」,但是多數時候終究在他仗「利」執言下,上市公司老闆才不敢這麼囂張,把小散戶連人帶骨吃得一點不剩。

不但是身兼數十家公司的董監事,陳德深還喜歡投資土地。陳德深投資土地的原則是「市區不如郊區,郊區不如野外,野外不如荒山」,總之地愈爛愈好,這樣才便宜。據了解,陳德深轄下的土地資產多達七百甲,地籍遍及全台各地,其中也有向國有林地承租。

這麼一位身價百億元的巨富,生活卻乏味到比白開水還淡;從前頭提到他在辦公室兼住家接受採訪時一身清涼就可知道,外出參加股東會時,一襲香港衫就是盛裝,而開董事會穿的西裝則是他的大禮服。陳德深不戴錶,煙酒不沾,生活規律,終身未婚,一天兩個便當就可以打發了。

民國六十年到七十年間,台灣股市擺明了是吃人的叢林,有了陳德深這麼一位怪傑,讓小散戶有了一吐悶氣的發洩管道;在全盛時期,陳德深手下員工有八十幾位,以三十來坪的小辦公室,全面操控台灣股市八、九十家上市公司的股東會,影響力直逼證管會及交易所。在那個時期,對多數上市公司來說,陳德深比愛滋病還可怕。

民國七十八年八月,陳德深因糖尿病引發心肌梗塞而過世,遺下百億元財產,使得兄姊為了爭產而鬩牆。雖然他的行事作風留下許多爭議,而且出發點及手段並不見得正大光明,但是以他身兼數十家公司的董監事,卻能為公司錙銖必較。相較於現今不少股市聞人以頭銜多為能事,卻放著公司經營正事不管,只知從股價上撈錢;與其說陳德深是職業董事,不如稱他為專業董事更能恰如其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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