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報告提到,恆大至六月底「有息負債餘額」達八三五五億元人民幣;又公司曾在三年前因此樁資產重組案,引入一千三百億元人民幣的策略投資,若重組無法完成,恆大須於明年一月三十一日前,償還這群策略投資人一千三百億元人民幣本金及一三七億元人民幣分紅。屆時,在「資轉債」下,恆大的負債率將大幅攀升至九○%以上。以上種種,皆與恆大財報、官方公告所揭露的資訊一致。
與上述資訊有別的是,報告列出了「貸款給恆大地產」的金融機構名單,及這些機構向恆大貸款的「筆數」與「總金額」等無法公開驗證的資訊。部分中國市場人士認為,這份「貸款名單」縱使並非全部為真,估計也不會太離譜。
比方說,根據報告顯示,貸款金額排名第一的中國民生銀行,近年確實遠比同業更為積極耕耘房地產市場。民生銀行一八年「新增貸款」中,就有逾五成投向房地產業;進一步翻閱該行二○年半年報,亦可發現其在「地產行業貸款」的餘額,占所有貸款金額比重達十三.二四%,位居所有貸款項目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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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認買萬科成「黑歷史」 此次「闢謠」真假難辨
另方面,有不少投資人質疑,儘管恆大第一時間跳出來澄清,但文件裡列舉了上百家銀行與信託機構,「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家出面說有問題。」一位中國金融圈人士指出。
該名人士也補充,市場會不信任恆大,是因為過去恆大也發生過對媒體「否認」後,隨即就被打臉的「黑歷史」。他舉例,像一六年八月,恆大在收購萬科時,也曾對媒體做過類似的「闢謠」,表示從未購買萬科股票,但該說法僅維持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在中國官方與外界輿論的壓力下,被迫「一八○度」大修正。
「無風不起浪。」中國交銀國際首席策略師洪灝如此形容這次的恆大「羅生門事件」。洪灝口中的「風」,直覺讓人聯想到恆大近年的債務狀況。
今年八月二十日,中國國務院下屬的「住房城鄉建設部」與人民銀行,邀請了恆大、碧桂園、萬科等十二家中國最大的地產集團,在北京召開「重點房企座談會」。會談中,官方要求「受邀」的各家房企,必須在九月底前,提出具體的「減債方案」。
舉例來說,方案要求這些地產業者必須在未來一年內降低自家的「負債規模」與「負債率」;同時,在未來三年內,要讓負債水平符合中國政府要求的「三條紅線」規範。若屆時未能達標,官方可依此限制金融機構對房企的貸款。
所謂中國房企不得逾越的「三條紅線」,一是指房企剔除其「預收款項」後的「資產負債率」(負債除以資產),不得大於七○%;二是房企的「淨負債率」不得大於一○○%;三是房企的「現金短債比」不得小於一。
不巧的是,總負債規模直逼兩兆元人民幣的恆大,其資產負債率、淨負債率及現金短債比分別為八二%、一九九%及○.五二,全部都「嚴重超標」;也就是說,
如果恆大不積極減債,日後很有可能會被政府限制融資,進而加劇其違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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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建案七折出售 恐反映現金部位已吃緊
事實上,就在九月初恆大宣布全國建案將以七折出售時,當時不少業內人士就認為,這反映出公司的現金部位可能已出現吃緊狀況。
也恰好是網路瘋傳恆大求救信的同一天,三大信評機構之一的標普發布報告,將恆大的前景展望下調至「負面」。標普給出的理由,是恆大的「短期債務」持續上升,且屆時如果恆大地產分拆不順利,一千三百億元人民幣的策略投資,很可能會有一部分需要到期償還。
在如是情況下,按照標普測算,只要一半投資人選擇贖回,恆大的流動資金部位,將只及於其流動資金「需求量」的八○%。
場景回到台灣,「高收益債券基金」一向被認為是國人最愛的投資理財工具之一,特別是近年利差相對吸引人的亞洲及新興市場高收益債。然而不可不留意的是,在多數亞洲高收益債券指數的組成中,中國房地產企業往往具有一定的占比,相關基金自然免不了跟隨布局。
據本刊統計各基金最新月報,目前在台灣可購買的亞洲或新興市場債券基金中,就有十檔的主要持債中包含恆大,占基金整體部位從○.五%到三.三%不等,這也代表恆大若一旦確定違約,對國內基金投資人亦將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
「風險依舊可控」法人續持不悲觀
那麼,恆大可能違約嗎?根據本刊綜合相關資產管理業者看法,普遍得到的答案是:「風險依舊可控」。法人尚且樂觀的原因在於:第一,恆大今年來在「減債動作」上已相對積極,累計上半年已減去四百億元人民幣的債務,預計全年可達到減少一千億元人民幣的目標。
此外,業者亦表示,恆大今年來營運狀況尚屬穩健,且近日公司已獲得港交所批准,分拆旗下物業管理公司「金碧物業」上市,法人認為,這將有助於降低恆大負債比重,且多少舒緩資金緊張的狀況。另一方面,恆大目前手上持有金融、土地儲備、不動產物業、汽車等資產眾多,若能將這些資產變現,估計可還清債務。
雖然違約可能性不高,但多數法人也表示,鑑於恆大的「還債時間」仍有高度不確定性,短期債務風險仍高,因此目前多傾向「續持觀望」,待後續有進展後,再重新調整相關資產配置的比重。
另一方面,除了恆大,不少基金亦持有包括碧桂園、萬科、融創、綠地等大型中國地產開發商債券;國內投資人也須持續留意,恆大事件是否引發更加擴散的市場疑慮。
而綜合各界看法,最終、也或許最關鍵的一點是,恆大所牽扯的上下游業者、金融機構與產業鏈可說難以計數,一旦違約,將衍生大規模的「系統風險」,這對中國經濟來說無疑是「難以承受之重」。也因此,法人普遍認為,「維穩」重於一切的中國政府,不可能坐視不理。
值得留意的是,九月二十八日早上,香港中譽集團發布公告,表示已於公開市場收購本金總額各五百萬美元、二○二一年到期的兩筆恆大票據,似對恆大投下「信心票」,而中譽介入時機點之巧妙,也讓這齣「羅生門」大戲,更增添一絲神祕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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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網路謠傳恆大財務危機,恆大集團創辦人兼主席許家印發布聲明,強調文件與截圖皆為憑空捏造,並指公司已向公安機關報案。(圖/G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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