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市前議長張宏年一家4口鉛中毒案,肇因於在台中市頗有名氣的盛唐中醫診所醫師呂世明,與九褔中醫診所醫師洪彰宏涉在中藥摻入禁藥「硃砂」。8月7日,兩名中醫師與供應中藥的欣隆藥業公司負責人歐國樑,遭法院裁定羈押禁見,檢方現仍持續追查硃砂入藥的原因。
為了治病、養生看中醫,反而引病上身,讓民眾人心惶惶。事件爆發後,截至9日,92名曾在盛唐中醫與九褔中醫看診的病患至醫院抽血檢驗,結果竟有1成5、14人的血液鉛含量超標,顯見張宏年家族中毒,並非單一事件,而是常態性問題,進一步重創社會對中醫的信心。
一般認為用於宗教開光、繪畫的硃砂,為何成為藥材?
硃砂主要成分為硫化汞,經炮製技術「水飛」去除雜質後入藥,有鎮靜、安神作用;但也因炮製難度高,易殘留重金屬等有害物質,早在2005年,衛生署(現衛福部)就禁止中藥房用硃砂製造、調劑,連陳列、販售都不可;10年更進一步禁止藥廠使用。
恐仍有黑數流通 須藉此通盤檢討所有毒劇藥
然而,遭禁15年的藥材,竟出現在中醫師藥方裡,導致病患服用中毒,專家因而質疑,官方雖下了禁令,後續卻無相應的稽查管理措施。
台灣中醫藥品質醫學會創會理事長施純全就批評,硃砂遭禁10多年,中醫師仍可從中藥商購入,顯然主管機關對禁藥的管理出了問題,沒掌握原本合法的硃砂流向,也沒緊盯中藥商把手上的硃砂回收銷毀;加上稽查力道不足,市面上恐仍有「黑數」持續流通。
對此,衛福部中醫藥司科長陳聘琪受訪時,僅不斷強調,「硃砂本來就不能使用,我們會重申此事,也請中醫師全聯會加強用藥知識與宣導。」被問到官方是否能掌握硃砂流向並定期稽查?她僅表示,中醫藥司每年定期委任地方政府抽查中藥材與中藥,例如去年抽查602件,23件不合格,也做邊境查驗,確保中藥材品質。
中醫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柯富揚柯富揚認為,管禁藥還不夠,連可適量外用的砒霜、雄黃等「毒劇藥」,都應納入這波清查、造冊對象,「政府應該趁這次通盤檢討,把毒劇藥的買賣數量與流向一次查清楚,之後最好年年清查,才能真正解決問題。」他的建議終於被聽見,中醫藥司10日宣布要落實毒劇藥造冊。
不願公開的祖傳祕方 中醫應比照西醫強制揭露
常見中藥分為2大類,一種是將中藥材以現代化設備製成顆粒、膠囊等劑型的「科學中藥」;另一種為醫師開立藥材,讓民眾自行煎煮的「水煎藥」。柯富揚解釋,科學中藥都由有GMP(藥品優良製造規範)認證的合格中藥廠製造,中藥材進口也須經邊境查驗、儀器檢驗,品質沒問題。
在北部醫學中心任職的陳姓醫師分析,雖然這些昂貴中藥材都會經邊境查驗、重金屬限量基準等把關措施,但部分醫師在調製過程往往未說明中藥效益、劑量,甚至以「祖傳祕方」為由,不在處方箋記載內容。
「在資訊不對等下,不具中醫專業的病患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下什麼,可能因此發生意外。」陳醫師認為,相較於西醫開立的藥劑都會詳細列在處方箋上,政府應強制要求中醫在自費處方箋比照辦理,維護病患安全。
此外,施純全提到,近年有完整外包裝、標示產地、內容物,註明農藥和重金屬符合標準的「安全中藥」,受到許多中醫師歡迎,但政府未要求診所使用可追溯產銷履歷的中藥。他建議,政府若想替民眾把關、降低風險,與其從後端查緝診所用藥品質,不如在前端就設「防火牆」,強制診所用安心藥材,才能確保用藥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