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9倍!這是過去27年,鴻海營收的成長倍數。從1992年,鴻海投資深圳開始,這家公司的業績,就如同子彈列車,狂奔了27年!
幾個數字,就能看出鴻海與中國的關係有多麼密切,根據中華徵信所2019年台灣地區大型企業排名,鴻海2018年時在中國(含港澳)資產總額達5兆6961億元台幣,是台灣所有公司之冠,鴻海在中國2018年賺進2317億元台幣的稅後淨利,也是所有台灣公司之冠。
這一年,鴻海在海外投資1106家公司,橫跨超過60個產業,其中大陸投資家數達397家;如果把位於香港的公司也算進去,總數達478家。
1992年,鴻海創辦人郭台銘初次赴深圳投資時,鴻海不過是個當年度營收31億元台幣,做連接器的小公司。當時鴻海先投資香港富士康100萬美元,再由香港富士康投資中國富士康60萬美元。當時,高科技如微波技術、半導體技術赴大陸發展是被禁止的,鴻海以組裝業務開始,順利拿到赴陸投資的許可。
▲1999年,鴻海創辦人郭台銘在深圳龍華廠的辦公室接受本刊採訪。(圖/攝影組)
一開始,鴻海只在當地租了一個5100平方公尺的廠房,加上逾150名當地員工和台灣、美國調去的幹部,就這麼開始在大陸的生意。
這個階段,鴻海卻做了幾個影響深遠的決定。第一,鴻海選擇遠離大城市,和剛開始萌芽的鄉鎮企業合作來取代合資,讓營運方式更為單純。另一個重大決策,就是採取兩岸互補的方式發展。前鴻海總經理郭台強當年接受採訪時分析,他們也曾評估泰國、菲律賓等地,但發現,大陸要發展工廠,在人才上有優勢,但是受限於當時的體制,這些人才「發展工廠可以,搞業務就不行了」,因此,剛開始,是由大陸負責生產,台灣負責接單、銷售,再把台灣生產的零組件,運到大陸組裝生產。
但是,當時早有許多人看見大陸的機會,1993年時,深圳已有1500家台商,香港工業總會中,也有4成在深圳設廠,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場淘金熱。
「關鍵還是獲利能力。」一位熟悉鴻海早期發展的業界人士觀察,去深圳的台商,也有許多人還是做到虧本,但郭台銘不斷翻新經營模式,擠出利潤,例如,鴻海知名的「赤字接單,黑字出貨」的營運模式,讓鴻海在初期可以用同業難以想像的價格接訂單,再透過各種管理和財務方法,最終擠出利潤。
1998年,鴻海在中國已發展成有6000名員工,在深圳和上海都有工廠,面積合計200公畝的高速成長公司。有同業難以競爭的成本優勢,鴻海台灣總部也沒閒著,同時在全球發起一連串的併購,從處理器用的連接器廠開始,接連併購光碟讀寫頭等PC重要零組件公司,不但靠準系統翻轉PC產業,還跨出PC,接連攻下遊戲機、網通設備、筆電,最終進入手機市場,拿下iPhone訂單。
鴻海一波波的併購,快速增加鴻海總部在接單和行銷上的話語權,回過頭來,就必需在大陸快速擴廠,現在,鴻海在大陸有7大工業園,這7大工業園的設立過程,就像是鴻海在大陸發展的7個重要里程碑。
這7個園區,除了發跡地深圳龍華廠,還包括山西太原、山東煙台、湖北武漢,四川重慶、河南鄭州到四川成都,都有富士康工業園。最高峰時,鴻海曾一年在中國蓋7個廠。曾有大陸媒體算過富士康的「國土面積」,得到的答案是,富士康在大陸的廠區面積至少超過89平方公里,是紫禁城的125倍大!
當中國扮演世界工廠角色時,中國地方官排隊等鴻海上門投資,但當中國經濟轉型,不斷提高工資,打算騰籠換鳥,向中國創造邁進時,鴻海的命運也推向了另一個轉捩點。
2007年,鴻海2次狀告宿敵比亞迪侵權,不但挖走大批員工,還帶走機密文件,鴻海多次提告,卻沒能在法庭上痛擊對手。2010年,鴻海的12跳事件,更讓鴻海的勞資關係,成為中國全國的關注焦點,鴻海開始加大西進投資的力道。
但是,中國人力成本不斷上升,2019年中國7省仍持續上調最低工資,已接近台幣9000元關卡,帶動各種費用齊漲,中國的低成本生產優勢愈來愈難以為繼。
因此在2020年1月20日,在鴻海一年一度的尾牙上,郭台銘和董事長劉揚偉都不只一次提出,要在中美各建立一套製造體系的看法,這家過去30年最成功的台商,要開始轉向東進了!
這場尾牙裡,劉揚偉不但表示,「以前貿易的方向,是從亞洲到美洲,未來不能忽視美洲到亞洲。」他表示,「未來會有大量美國的東西運到中國,這是我們看到很重要的商機。」
郭台銘也在記者會中明確表示,「我們在做一件事,5~10年內,可以透過供應鏈讓美國很多製造不再往外(跑)。」他說,「鞋子衣服除外,手上的電腦、攝影機,在美國結合墨西哥、台灣這個供應鏈,就像當初汽車供應鏈從日本搬到美國一樣,連高速運算中心這種產品,都會在美國(生產)。」郭台銘說,「全世界兩套供應鏈的形成,現在正在發生,5年內可以看到成效!」換句話說,鴻海要在中國供應鏈之外,再建一套串聯美國、墨西哥、台灣的供應鏈,因應中美對抗的新局面!
鴻海本身也在進行升級,鴻海已意識到,不能再只衝規模,壓低成本,更重要的是提高產品的附加價值。劉揚偉就表示,像和汽車公司飛雅特克萊思勒合資,主要目的不是要做整車製造,是要把IT廠供應鏈管理的能力用在汽車業,「ICT廠這幾年,(在供應鏈管理上)各種方法都試過,又快、又好、又便宜,會對傳統汽車業有很大的衝擊。」劉揚偉說。鴻海也在拉高薪資,從徵作業員變徵工程師,也要從鴻海製造變鴻海智造,拉高毛利率。
鴻海副董事長李傑也透露,鴻海在美國會從「代工」轉變為「帶工」,用簡單一點的方法說,以前鴻海靠製造產品創造價值,未來會是靠提供智慧化的科技服務來賺錢,「我們要做製造到科技服務業的轉型⋯;要把工業人工智能先行落地,趕快展示」。換句話說,若能做出讓汽車自動駕駛的科技服務,會比只做出汽車獲利更好,更有前景,不只汽車,工廠自動化也有許多應用等待開發。
2020年,鴻海是否真能在美國轉型科技服務業的大計畫,5年內從美國輸出產品到中國?將是鴻海從中國走向世界的關鍵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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