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12年,蘇貞昌第2度當了行政院長,這一年多來聲勢愈來愈好。他的政治路,或許應驗了他的名言:「人生的劇本早已寫好,只是不能偷看!」
被台北市長柯文哲稱為「20年來最有權力的行政院長」的蘇貞昌,因為武漢肺炎疫情,近日又成為全國曝光率最高、最有權威的政治首長。大至國門邊境管制,小到買口罩的事,蘇貞昌的每個決定和動作,都成為全國人民注意的焦點。
到目前為止,台灣的防疫措施堪稱明快有效率,也讓蘇貞昌繼成功防堵非洲豬瘟後,再一次展現魄力與行政力。
政治圈打滾40年,曾經數次黯然離開政治舞台的蘇貞昌,年過70之後,還能這樣「衝衝衝」,把自己衝向政治高峰,這樣的人生劇本,可能連蘇貞昌自己都無法想像。
與總統大位無緣 2度任閣揆 愈做愈像樣
美麗島辯護律師出身的蘇貞昌,34歲就當選省議員,連任兩屆省議員後,更一舉當選屏東縣長,結束國民黨長期在屏東縣執政的局面。但政績聲望俱佳的他,連任縣長之役,竟然敗給以負面文宣攻擊他的國民黨候選人伍澤元。
政治路上的第一場敗仗,讓蘇貞昌十分失意。後來時任民進黨主席施明德邀他北上,擔任民進黨祕書長,從此他在北部政壇發展,兩年後當選台北縣立法委員,之後再連任兩屆縣長,不但政績為人稱道,子弟兵也在北縣各選區開枝散葉;以台北縣為地盤茁壯的政治實力,讓蘇貞昌領軍的「蘇系」,在派系傾軋的民進黨內一直有一定的勢力。
2000年陳水扁當選總統,在民進黨的美麗島世代競爭中一舉勝出。為擺平黨內「4大天王」之爭,除了由呂秀蓮連任兩屆副總統,陳水扁先後任用游錫堃、謝長廷、蘇貞昌為行政院長;為了延續權力與影響力,2007年民進黨內總統初選,陳水扁支持蘇貞昌,和謝長廷演出「長昌之爭」,這場黨內初選殺到刀刀見骨,最後謝長廷勝出。
雖然在現實考量下,謝長廷最後和蘇貞昌搭檔「長昌配」投入大選,但在陳水扁任內弊案疑雲和貪腐形象的重創下,長昌配大敗,民進黨立委也只得到27席。
2008年的大敗,讓外界評估民進黨20年爬不起來。在空前低迷的局勢下,民進黨4大天王竟然都避走,不願意接任黨主席;最後,中研院前院長李遠哲等人請出和民進黨淵源不深的蔡英文。擔任黨主席之後,蔡英文出錢出力,一肩扛起民進黨的復興之責。
政壇咸認,當年蘇貞昌若勇於承擔,出任民進黨主席,就不會有蔡英文的崛起。蘇貞昌做事縝密、精於計算的性格,讓他在政壇有一席之地,卻也讓他數次與總統大位無緣。
決策夠明快 工作狂性格 幕僚上緊發條
▲蘇貞昌自創撞球桿簡報法,大選期間賣力宣傳政績。(圖/潘重安攝)
民進黨衰敗並沒有外界預期的久,2010年陸續贏得3席立委補選後,布局直轄市長選舉,成為民進黨重要的下一步。當時黨主席蔡英文考量出征台北市長,黨內認為以蘇貞昌的實力,應該再戰新北市長。但蘇貞昌搶先在台北市保安宮宣布參選台北市長,吃了悶虧的蔡英文,只好去選新北市長。此舉不但造成蔡、蘇間的裂痕,選舉結果,蘇、蔡也雙雙落選。
蔡英文雖因敗選下台,由蘇貞昌當選民進黨主席,但蔡英文當時已經有兵強馬壯的幕僚與策士,對外聲望也居高不下。
2014年太陽花學運,蘇貞昌雖然率黨內立委力保議場內學生的安全,年輕人對他反應並不熱烈;反之,當時沒有任何職位的蔡英文,每晚輕車簡從到議場外探視學生,每每獲得學生高聲歡呼。
在形勢比人強之下,蘇貞昌黯然放棄競選連任黨主席。重掌黨機器的蔡英文,2015年初發動黨內提早總統初選時程,當時還有意角逐的蘇貞昌,除了批評「為什麼要這麼趕?」之外,已無力對抗。2016年蔡英文當選總統,蘇貞昌的女兒蘇巧慧也當選立委,蘇貞昌交棒後,隱身幕後呈半退休狀態。
不過,有工作狂性格的蘇貞昌,淡出政壇幾年間,並沒有停止工作,為了女兒和子弟兵的政治前途,蘇貞昌還是勤跑基層,而且每天都到他創立的超越基金會「上班」,唯一不同的是,每天下午4點多他會提早離開辦公室,因為「要去接外孫女下課」。
或許是當了阿公之後性格變得較柔軟,或許是幾年的沉潛,讓他的性格有了轉變,過去以脾氣暴躁聞名,常會怒罵幕僚甚至摔杯子的蘇貞昌,後來脾氣似乎好了一點。
但外在行為改變,內在性格並沒有變。幕僚形容,蘇貞昌以前是愛恨分明形於色,「現在還是愛恨分明,但不形於色。」
過去幾年蘇貞昌培養子弟兵、立委吳秉叡競選新北市長,眼看吳秉叡的民調一直拉抬不起來,非蘇新系的議員開始鼓吹曾參選新北市長的游錫堃再戰新北市,為了新北市的地盤不被搶走,2018年蘇貞昌不顧曾在保安宮前說過不會選第3次的承諾,再度競選新北市長。
愛恨超分明 現在還是一樣 但不形於色
歷經太陽花學運時經驗,蘇貞昌開始大量啟用年輕幕僚,快速學習並接受網路社群的互動模式,70歲高齡再戰,雖然被嘲諷是「王爺出巡」,但他接受新世代創意和技術,選戰打得有聲有色。
雖然選舉結果以大敗30萬票收場,蘇貞昌連續4天謝票的堅持,感動了許多人。而賴清德堅持為9合1敗選負責、辭去行政院長一職,也給了蘇貞昌新的機會。
蔡英文別無選擇放下成見,敦請蘇貞昌出任閣揆,當時幕僚多規勸蘇貞昌婉拒,認為留下漂亮的身影即可,何苦再被罵回鍋。
蘇貞昌顯然不這麼想,蔡英文請他協助穩定政務,他也趁此展現閣揆人事權和行政指揮權。蘇內閣被譏為「敗選者聯盟」,面子上或許不好看,但他在府院互動上成為最有權力的閣揆。
蘇貞昌一上任後,警政高層人事異動、公股董總大換血、中華電信高層異動等,很多重大人事案,蔡英文事先都不知情,即使知情,也無力更動。蘇貞昌擔任行政院長後,不只一次在公開場合說過,社會很現實,失意時沒人要理你,打電話不接也不回,「但那些人現在應該很後悔」。據聞,這些話傳開後,很多綠營圈內人在心裡默默回想,過去是否漏接過蘇貞昌的電話?更重要的是,漏接後,到底有沒有回撥給他?
公股行庫人事大地震中,也是蘇貞昌展現個人風格的一部分。最被矚目的是第一金控董事長董瑞斌,因為他才上任1年多,而且是在一銀慶富聯貸案後臨危受命接任董座。被視為綠營少數懂金融的董瑞斌突被撤換,黨內有不同傳聞,蘇的堅持也引發不同評價。
蘇貞昌就任閣揆後不久,浩浩蕩蕩到智邦公司拜訪,給足智邦面子。他自己表示,上一次造訪智邦時,是失業的失意人,但智邦公司執行長黃安捷給予很大的溫暖,「人與人之間的交情,不在於隨扈一大堆的時候,而是在最孤單的時候,還獲得熱情的接待。」
超高執行力 政績宣傳接地氣 人民有感
過去有「酷吏」之稱的蘇貞昌,以超高的執行力做出成績。蘇貞昌就任閣揆第一天,就到桃園機場巡視,要求百分之百檢查行李,並對違規旅客施以重罰;雷厲風行之下,成功把非洲豬瘟防堵在國門前。隨後的同婚專法3讀、台商回流、經濟成長、基本薪資提高等,都看得到政績。
其實行政院很多成績,是民進黨政府的政策延續,但蘇貞昌任內讓民眾看到許多成果,主要是因為蘇貞昌團隊透過臉書、LINE及IG等社群媒體靈活宣傳,更擅長用年輕世代流行的網路語言、迷音梗圖等,讓蘇貞昌不但接地氣,政績也深入人心。
蘇貞昌把競選新北市長時的小編團隊帶進行政院,政院官員形容,每次開會,只見7、8個年輕人圍著蘇貞昌打光、拍照,「會議室變成攝影棚」。但這樣的宣傳模式,成功塑造蘇貞昌2.0形象,也讓蘇貞昌挾著政績,自恃是蔡英文連任成功的最大功臣。
過去台灣的閣揆更迭有如走馬燈,蘇貞昌繼「政府日夜守護滷肉飯」的豬瘟防堵後,如果再讓人民都買得到口罩,成功防堵武漢肺炎,那麼他不但穩坐最有權力的行政院長,也可能是20年來聲望最高的行政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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