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內外網軍擂戰鼓 當心出現「通中門」

關於通俄門事件，總統先生？你擔心會被起訴嗎？」美國期中大選結束，美國總統川普因為記者這句提問，不僅按捺不住火氣，直飆記者是粗魯又糟糕的人，更炮轟「當你報導假新聞時，你就是the enemy of people（人民公敵）。」

「通俄門」事件發生在美國二○一六年總統大選，美國情報體系指控俄羅斯，疑似透過網軍（指特定組織利用網路達成特殊目的）協助川普當選。由於全案指向川普不無可能知情，並與俄國合作，讓川普陷入烏雲罩頂。

網軍在社群媒體帶風向，干擾美國的大選、英國脫歐公投案等，已成各國頭痛問題。同樣地，台灣地方大選進入白熱化後，網路上顯得非常不平靜。各式各樣網軍、黨工、假帳號大舉入侵網路平台如PTT、臉書、LINE等，這些帳號發布候選人的是是非非，企圖帶風向、放謠言，讓原本開放的網路言論空間，變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以PTT為例，「八卦版」、「黑特版」擁有匿名、自由發表言論的特性，這次成為台灣網軍帶風向的「重鎮」。PTT的八卦版版主TCHCJackal已嗅到不尋常的氛圍：「二○一四年地方大選，確實有藍綠網軍出沒PTT，多次被網友抓到，但今年出現大量境外帳號，快把八卦版變成垃圾堆！」

種種跡象不禁讓人懷疑是否已有台版「通俄門」事件，境外網軍是否已進入台灣各網路平台，帶動或影響選情？

真有其事！  教授告訴你

逢甲大學資訊工程學系專任助理教授王銘宏分別從PTT，蒐集活躍帳號，進行分析。

譬如，他收集今年一月至七月PTT「八卦版」總共一萬三千篇文章、九十筆評論，進行大數據分析，發現台北市市長三大候選人都有特定支持者活躍其中。在台北市長柯文哲、國民黨候選人丁守中、民進黨候選人姚文智三人有關的文章與評論中，抽取出其中五萬個非常活躍帳號，再從這五萬個帳號，篩選出前一百個帳號進行研究，發現這一百個帳號不僅政治傾向單一，而且五○％以上，都是一小時內會回覆文章的超活躍帳號。

這一百個帳號還可歸納出三種類型，王銘宏說：「第一類是文章發表完後六分鐘內就會回應，而且對同一候選人持正面評價；第二種是非常活躍，會去每個候選人那邊回應，但只都對某一候選人持極端正面評價；第三種是反應速度偏慢，但對候選人有同一偏好，而且還會去攻擊不喜歡的候選人。」

如此反覆交叉比對後，證明網路上確實有一批帳號，對特定候選人會給予強烈偏好，並投入相當時間規律而活躍的回應，造成帶動風向的效果。但王銘宏認為：「以目前科技來說，雖能證明PTT上確實有一群人，有同一政治偏好，而且經常回文，但未有直接證據能直指他們就是網軍。」他接著說，如果未來能提高PTT網路透明度，讓每個ID過去的發文都能被檢視，設置社群信用機制，或許是可行辦法之一，如此讓PTT不再是選舉謠言的溫床。

然而，在網路世界裡神出鬼沒的網軍，到底能用何種形式影響輿論？美國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政治系助理教授王宏恩分析，一種是在PTT、YouTube等網路平台洗訊息，將希望被呈現的內容「置頂」，藉此淹沒不希望被呈現的內容，進而引導言論風向；第二種是透過按讚數影響閱讀率，類似用「衝人氣」的模式，把候選人議題推上高峰；第三種就是直接在網路上散播「造假抹黑文」。

鄉民正義！  網路現形記

鄉民們對刻意操控話題的行為深惡痛絕，PTT上的科技人，發揮「鄉民正義」，研發「網軍作息程式」、開發程式調查「網軍與他們的產地」。例如BBS帳號pohor開發「i'Analyseur」平台，下面有三項程式「IP關聯圖（網軍分析程式）」、「作息圖（網軍作息程式）」、「文字雲」，只要把ID輸入程式，可查出使用者IP位置，還可查出此帳號集中在何時發文，發文者的內容都集中在什麼關鍵字？

pohor的本業是資安工程師，利用搜尋威脅情資的方法，設計出這些程式。他接受採訪說，如果有帳號一下在挪威、一下在日本、一下在中國，就表示他使用VPN跳板工具（俗稱翻牆軟體），偽裝自己的位置，或是發文都集中在所謂上午九時至下午五時的「上班時間」，然後文字雲跑出來都是與政治相關的話，極有可能就是公關公司養的「政治網軍」。

將BBS帳號「realtw」輸入系統後發現，該帳號IP位置都在中國，上線時間也集中在上班時間，曾貼出「女人執政是不是很慘？」、詢問「大陸怎樣討好台灣人才願意統一？」從這些跡象看來，很可能是中國網軍或政治狂熱者。

但pohor也坦言：「這只是分析工具，無法直接證明該帳號就是網軍。」王宏恩則認為調查網軍不容易只靠科技做到，「最後還是必須靠國安、司法單位介入調查。」

然而，台灣選舉是否會出現有如美國「通俄門」的「通中門」事件（中國發動網軍，左右台灣政治選情），國安局長彭勝竹在十一月一日的立法院備詢時已證實，中國確實有運用網軍來散布訊息；法務部次長陳明堂也在行政院記者會上表明，境外資金試圖影響選情部分，法務部仍在調查，目前有查到三十多件可疑資金。

國安局長彭勝竹在立法院證實，可能有境外勢力入侵台灣網路，訊息管理成國安問題。

中國到底有沒有網軍，事實上美國已有實證研究。哈佛大學教授金恩（Gary King）帶領團隊，透過整理二○一四年中國網路宣傳部門遭駭客入侵外流的文件，發現中國二○一三年的八○四億則網路貼文中，其中四．四八億則來自中國網軍；而且這些發文來源為中國政府各局處，研判中國政府可能雇用大批公務員負責貼文，且貼文內容多半為嘲笑外國、對中國施政表達滿意、愛國愛黨等，其中六○％左右都在讚美中國，例如「中國夢就要實現了」等，二○％才是打筆戰與跟網友爭論。

公民素養！  判別網路新聞

而PTT的八卦版版主TCHCJackal觀察，中國慣用的模式是發動「按讚部隊」、「按讚機器人」等，把想要被呈現的內容推至排行榜，讓該則訊息容易被網友接收。「像YouTube發燒影片已經連續一個月，有三分之一都是國民黨高雄市長候選人韓國瑜的影片，反而不是影劇、娛樂圈的內容等，就相當不尋常。」

當網路成為選舉重要戰場，且國安會、法務部都紛紛言明有來自中國與海外的力量介入選舉之際，下個問題要問的是，人們到底會不會受影響？國立中山大學政治學研究所教授廖達琪分析，影響選民行為的無形因素有很多，網軍即使有也是其中之一；王宏恩則說，心理學研究顯示「人們喜歡聽到跟自己意見相同的資訊，不喜歡的仍然不會被左右。」可見網路風向對選民屬於強化作用，不見得會顛覆選舉結果。

無論是大數據研究、司法調查，都難以掌握網軍動向時，解方似乎回到「公民」身上，唯有學習判斷新聞資訊，辨認網路內容的真偽，而非人云亦云，不被風向影響，才是杜絕網軍猖獗的根本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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