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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嘴合夥人判賠 法院該說清楚的兩件事

媽媽嘴合夥人判賠 法院該說清楚的兩件事
八里雙屍命案讓媽媽嘴老闆呂炳宏一度被視為嫌疑人, 如今還得負擔連帶賠償責任。

2018-08-09 17:07

震驚社會的八里雙屍命案,兩位被害人遺屬對媽媽嘴咖啡店三合夥人提民事賠償訴訟,張翠萍案經最高法院定讞判賠,陳進福案則發回高院更審,引發社會熱議。

曾經被視為八里雙屍命案嫌疑人的媽媽嘴咖啡店老闆呂炳宏,時至今日雖已證明清白,但有時走在路上仍會遇到路人對他投以狐疑眼光,甚至質問:「不是殺人嗎?怎麼還能在外面到處走?」

 

被冤枉的「共犯」身分烙印未徹底清除,如今他還得因為是兇手謝依涵的雇用人,而負擔「損害賠償」責任。

 

二○一三年陳進福與妻子張翠萍陳屍淡水河岸,雙屍命案一夕震驚全台。隨著案情發展,媽媽嘴店長謝依涵和老闆呂炳宏等人也成了媒體焦點。命案之後除了刑事訴訟,兩位死者的家屬——張翠萍的母親和陳進福的兩名兒子,也分別根據《民法》一八八條提起「損害賠償」告訴。訴訟對象包括呂炳宏及另外兩位媽媽嘴咖啡店合夥人陳唐龍、彭元忠,和媽媽嘴企業有限公司。

 

雇主責任邊界應寫清楚

 

這兩起民事訴訟分別在去年上訴到最高法院。其中張翠萍的案子,最高法院判決呂炳宏等三人(與謝依涵)得賠償張翠萍家屬三百六十八萬元定讞;另一邊,陳進福家屬提起的訴訟則被發回高等法院更審,目前還在審理中。

 

張翠萍的「損害賠償」案件定讞後,呂炳宏跟著提起再審,但七月三十一日最高法院駁回再審,三人確定得賠償死者家屬三百六十八萬元。

 

再審被駁回後引發熱議,外界質疑雖然《民法》一八八條規定雇主連帶負損害賠償責任,但雇主對媽媽嘴員工的責任難道沒有界線?難道以後員工殺人,老闆都要賠?此外,依經濟部商工登記資料, 媽媽嘴屬於「有限公司」組織,其中呂炳宏出資五十萬元。依《公司法》,股東對公司所負之責,也僅以其出資額為限。

 

對於這些疑問,司法改革基金會執行長陳雨凡解釋,《民法》一八八條最初立法意旨是站在保護受害人的立場,因此將責任風險也分擔到雇主身上。不過雇主就算得擔負賠償責任,之後仍可向行為人——謝依涵求償。

 

「而這起案件二審、三審法官會認定雇主有責任,在於有員工的證詞表示曾發現死者臉色難看、神情昏迷,卻因為手邊正忙所以沒有多加關注。」陳雨凡說,基於這點法官認為,員工對於客人發生異狀卻沒有一套處理流程,可見是雇主沒有善盡監督責任,因此需負擔連帶責任。

 

嘉義地院周俞宏法官也分析,《民法》一八八條內含「免責但書」——已盡相當的注意或縱加以相當的注意仍不免發生損害者,雇用人不負賠償責任。「這個案子裡,最高法院認定雇主沒有建立緊急狀況的通報及處理流程,顯然是審酌後認為不符合這條但書。」

 

他也強調,最高法院是認為此案不符合免責的但書,並非認定所有營業場所發生的殺人案件老闆都得負責任,「比較可惜的是,最高法院沒有藉此把它們認為的雇主責任邊界寫清楚。」陳雨凡也稱,最高法院認為雇主沒有善盡責任,但怎樣算「善盡責任」?難道以後要訓練員工看到客人打瞌睡都要上前關切,這樣才算善盡責任嗎?

 

周俞宏舉例,日本曾發生一起交通意外,一名小朋友在學校踢足球,球不小心滾出校園掉到大馬路上,結果一名機車騎士撞到足球摔車身亡。

 

事後騎士家屬向孩子的父母提告,「但日本最高裁判所認定父母免責。裁判所的判決寫得很清楚,他們認為父母於小孩不在自己直接監督的情形下,頂多只能做一般性的行為指導,例如叮囑小孩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不可以將球踢到馬路上,卻無法約束小孩在校所有行為。這樣的判決書,就是有把責任邊界寫清楚;我們的最高法院卻沒在八里雙屍命案這個經典的案例上,把這些細節寫清楚,有些可惜。」

 

八里雙屍命案

▲點圖放大

 

告雇主還是公司有差別

 

值得思考的是,目前定讞的只有張翠萍家屬提起的損害賠償訴訟,而陳進福家屬提起的同性質案件還在高院更審。

 

兩起案件的差別在於,張翠萍的案子中,被告是呂炳宏等三人,而該案的高院法官認為呂炳宏三人合夥出資開設咖啡店和其他事業,且三人都以老闆身分分派工作或指揮監督,所以三人皆是雇用人。

 

後者的訴訟裡,被告的不只有呂炳宏三人,還有媽媽嘴企業有限公司。受理這起案子的高等法院法官則是認為「謝依涵受雇於媽媽嘴企業有限公司,因此得由公司負擔連帶賠償責任,而非呂炳宏等三人。」出現了不同法官對於相似案件卻心證各異的狀況。

 

兩起訴訟的差異凸顯了另一個問題——謝依涵的「雇主」究竟是誰?

 

雇主是誰,影響了賠償的方式。推動判決書白話文運動的臉書粉絲頁「一起讀判決」站長解釋,若受雇於企業有限公司,賠償就由公司支付,公司有多少資產就賠多少,不會波及老闆和合夥人;但若呂炳宏三人是雇主,就得由三個人負擔全部的賠償金額。

 

至於去年最高法院將陳進福的案子發回更審,「一起讀判決」站長說,這其實隱含了最高法院認為呂炳宏等三人才是雇主的意思。

 

「現在陳進福那件案子還在更審中,未來若三審定讞認為公司才是雇主,或許,呂炳宏等人可以據此針對另一案再做些司法救濟的嘗試。」陳雨凡苦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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