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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禁令讓中興通訊「休克」 川普如何給中國科技業致命一擊?

一紙禁令讓中興通訊「休克」 川普如何給中國科技業致命一擊?
針對美國7年禁制令,中興通訊董事長殷一民(右二)表示公司立即進入休克狀態,但隨後也表達認錯,並遵守該禁制令。

2018-04-26 18:02

中興通訊在美方禁止銷售敏感技術七年後,如今等於進入休克狀態,未來更可能關門破產。 為何美方可以如此痛擊北京,憑藉的是什麼?

四月十五日,美國商務部宣布,禁止該國企業向中國電信設備暨手機大廠中興通訊銷售任何敏感技術、軟體及進出口商品,而且有效時間長達七年之久。

 

這項有如宣判中興死刑的禁令,已點燃美、中兩國貿易摩擦中最激烈的高科技戰火,不僅對全球5G通訊帶來重大衝擊,也將引起全世界科技版圖及生態的重大重組。

 

美國宣布禁售令生效的當天,包括高通、英特爾、IBM、賽靈思、德州儀器等多家美國公司,就在第一時間向中興發出終止合作的通知,包括中興及其上下游的生產線,也立即傳出員工被迫休假及停工的事件。美國《富比世》網站評論斷言,中興通訊未來幾周恐怕就要聲請破產。

 

中興明知故犯 吃上美國一記最強回擊

 

中興通訊到底做了什麼事,會引起美國政府進行這種史無前例的嚴厲處罰?根據美國商務部的說法,中興早年就違反禁令,將設備賣給伊朗、北韓、敘利亞等許多限制出口的國家;其中,中興被美國查到賣給伊朗電信公司一個功能強大的電信監控系統及設備,可以監視行動網路各種對話及文件。

 

二○一六年三月,美國商務部對中興通訊實施第一次禁運令,雙方協商一年後,去年三月中興通訊同意解雇及處置CEO等三十九位高層人事,並認罰十一・九二億美元。

 

不料又過了一年後,中興通訊並未依據雙方協議進行改善,反而還給予三十五位主管高額獎金,而且透過資料造假、說謊及毀滅證據等,躲避美國政府的追查。所以,美國商務部在這一次公布了中興通訊內部詳細的往來文件,證明中興再犯是「罪證確鑿、人贓俱獲」,因此宣布了最嚴厲的七年禁制令。

 

中興通訊事件發生後,引起中國網民及輿論兩極化的反應。一方面是出現「反美愛國、建立中國芯片(晶片)自主」的呼聲,但另一方面也有批判中興通訊高官愚蠢的聲音,不少中興通訊員工還在網路上宣洩不滿情緒,要求這些高官必須對一連串的錯誤決策,向近八萬名員工道歉。

 

其中,還有中國網民的回應更是酸到極點,「向美國政府爆料者是中興通訊在美國聘雇的猶太人法律顧問,中興主管如此無腦,難道不知道猶太人與回教國家的恩怨?」

 

相較於先前美中貿易戰各回合的纏鬥,北京每回都立即提出報復措施,而在這一回,北京可說尚陷在錯愕與震驚中,還沒找出回擊之道。

 

四月二十日,在香港及深圳兩地已停牌一周的中興通訊,由董事長殷一民率領多位主管召開記者會,強調美國這項制裁對中興通訊極不公平、無法接受,將使公司「立即進入休克狀態」,並強調有決心透過一切法律手段,維護自身權益。

 

殷一民的記者會僅開了十分鐘,但根據他的「休克」說法,對照禁制令宣布後,所有供應商立即停止供貨的情況,等於證實中興通訊的生產線已進入停產狀態的傳言。

 

美國政府這一道禁令,限制的是美商公司不能出貨給中興通訊,但是為何還會導致中興完全陷入停產的狀態?而中興的厄運能不能成為其他國家廠商的機會?

 

中興通訊

▲點圖放大

 

有錢也買不到 高科技尖端技術被壟斷

 

關鍵在於,美國在高科技尖端技術層面,是完全掌控關鍵零組件,中興通訊則完全無法找到可替代品。以此次美國提出禁止銷售給中興的產品來說,除了大家熟悉的半導體晶片、關鍵零組件與軟體外,更包括美國廠商的專利智財(IP)等。而這些專利與技術幾乎都是獨家壟斷,從光通訊發送器及接收器的Acacia、Oclaro,到手機及網通晶片的高通、博通、賽靈思,手機晶片IP的安謀(ARM),另外還有提供手機Android軟體的谷歌等,這些技術沒有替代品,中興再有錢也買不到。

 

就半導體產品為例,美國政府的禁令,規定有使用美國廠商IP授權的商品也在禁止之列,因此像聯發科手機晶片會用到安謀的IP,授權高通的寬頻碼分多址(WCDMA)技術、Ceva公司的數位訊號處理器(DSP)技術,以及新思(Synopsys)的軟體工具等。因此,用到美商許多IP的聯發科,當然產品也在禁止之列。為此,聯發科極其罕見地發布重訊,否認有因中興通訊事件接獲轉單,強調聯發科不會因此而受惠。

 

就連原本是英商,目前被日本軟銀收購的安謀,也在美國的禁止之列。一位產業界人士指出,「美英同盟不是當假的,英國一定全力支持美國,尤其是遇到這種利益一致的嚴肅議題。」

 

這位業界人士也指出,當年中資企業想收購荷商飛利浦旗下的發光二極體(LED)事業Lumileds時,雖然飛利浦及Lumileds都不算美商,但仍被美國政府否決,其中關鍵是Lumileds在美國設有研發及銷售等據點,「只要你在美國有一點布局或接觸(exposure),都躲不掉美國老大哥的禁令。」

 

不過,產業界也指出,中興通訊無法出貨,電信設備如華為、愛立信及諾基亞可搶到相關訂單,聯想的摩托羅拉、TCL的Alcatel等則可分食手機市場,是可能受惠的族群。

 

中興通訊
▲點圖放大

 

波及美國大廠 恐導致全球5G進度延遲

 

中興通訊是中國第二大電信廠商,也是全球第四大通訊設備商,市占率一三%,僅次於華為、愛立信及諾基亞,在5G的影響力當然是舉足輕重。至於手機部分,中興去年銷售四六四○萬支手機,為全球第十大手機商,市占率接近三%。一七年時,中興結算營收達一○八八億人民幣,淨利為四十五・七億人民幣,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中國極具戰略價值的中大型企業。

 

對許多美國企業來說,中興通訊也是極為重要的大客戶,此次川普出手如此重,對美國大廠絕對也不是什麼好消息。尤其是禁制令還可能導致全球5G進度延遲,美國雖然沒有電信設備廠商,但卻供應最多的5G零組件,少了大客戶,也會是受害最深的國家。

 

有業界擔憂,若中國回神,要祭出報復手段,譬如對蘋果手機採高額稅率,或是限制中國手機業者不能使用高通晶片,將會重傷美國企業。商人性格濃厚的川普,顯然也必須適可而止,在不斷衝突後要取得讓雙方都能雙贏的結果。

 

事態至此,有業界人士指出,「中國政府一直很有彈性,也許會把中興通訊拆成幾部分,賣給其他幾家公司,化整為零、重新來過,可能也是一途。」

 

中興通訊的事件,很可能是美中貿易戰中一個最重要的轉折點,川普看準美國的高科技技術,擁有無可取代的優勢,出手就是一招封喉的嚴重痛擊。尤其是接下來的五至十年間,中國很難發展出獨立自主的尖端科技,在此情況下,勢必要對美方做出某些讓步。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經此過招,中國將更義無反顧地發展半導體及軟體工業,一定要彌補過去的「無芯之痛」。此外,「中國製造二○二五」的方向也必然更堅定地邁出去。中國要成為真正的世界強權,只有靠更堅實的基礎,在美中較勁中才不會置身於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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