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知情人士透露,婦聯會內部主戰派對旗下四大基金會(婦聯社會福利基金會、婦聯聽障文教基金會、華夏婦女文教基金會、華興育幼院)必須要有三分之一政府代表進入,感到非常不滿。
據有參與協商的人員透露,去年七月黨產會認為,婦聯會所捐助成立的基金會也是國家財產的一部分,強烈要求「二分之一政府代表進駐」;但負責協商的內政部認為談判就是必須有退有讓,既然婦聯會都已經願意捐出資產八成(三百一十二億元),政府代表降為三分之一,維持婦聯會自主性。
主戰的潘維剛一派則認為,婦聯會已捐款,「政府不應該再派員進入」。而雷倩雖不滿意政府派代表進入,但還是主張與政府談和「保留一定元氣」,換取婦聯會不被認定為國民黨附隨組織。
潘維剛、雷倩兩派意見不同,最後鷹派勝出,決定拒絕簽訂行政契約。黨產會隔天火速開鍘,婦聯會成為繼中投、欣裕台公司後,第三個被黨產會認定為附隨組織的單位,帳上三百八十五億元現金立刻遭凍結。

內政部、黨產會、婦聯會三方曾簽署和解契約,但最後仍遭婦聯會內部成員否決,宣告協商失敗。(圖片/UDN.COM)
而黨產會並未就此收手。黨產會去年四月的調查報告顯示,婦聯會截至二○一五年底,總資產三百八十一億六千萬元,光是現金及銀行存款就高達三百七十七億七千萬元,還有二億九千萬元股票,但這些資產,還不包括婦聯會捐給旗下的基金會與房產土地(詳見上表)。
黨產會鎖定對象:婦聯會旗下四基金會都要查
婦聯會成立至今有六十八年歷史,這中間財務與可捐款始終是一團謎。由於婦聯會登記為政治團體,依據《人團法》,不用申報捐款明細。黨產會一月三十一日下午,派員從婦聯會手中取得婦聯會近十年捐款資料,但據黨產會人士私下透露,婦聯會捐款大約分成三類:一類是國民黨政治人物,約有三二%,一類是婦聯會旗下基金會,約三七%,此外,竟有高達十二.五%捐款是流向辜家相關事業,其餘則用於紅十字會、賑災等。
此外,據黨產會人士指出,婦聯會目前只持有一檔股票就是「台泥」(辜嚴倬雲女婿張安平擔任董事長),如今市值約五億元之譜,以二月五日收盤價計算,持股約在一萬三千張之譜。辜嚴倬雲買進的理由是增加婦聯會資產,但若想增值,買績優股如台積電或分散投資豈不更合理?偏偏只買進辜家人自己掌控的股票。
對照台泥約一千三百九十五億元的總市值,雖然占比僅千分之三,然而,搜尋中信集團相關網站會發現一直有婦聯會的身影存在。例如婦聯會一九九八年曾捐助和信治癌中心醫院,成立「宋美齡兒童血癌研究中心」金額二億二千萬元,但卻沒捐給自家基金會振興醫院。
另外,婦聯會也長期捐助財團法人辜公亮文教基金會培養京劇人才。
辜嚴倬雲一手掌管婦聯會二十五年,又身為辜家大家長,捐款獨厚辜家自己的事業,持股也只買台泥,這些作為禁不禁得起外界檢驗,恐怕還有得釐清。
黨產會主委林峯正表示,婦聯會運作六十幾年,財務變動狀況時間很長,需要花很多力氣才能釐清。黨產會將繼續要求婦聯會提供資料,下個階段工作重點就是資產從何而來?哪些錢為不當取得?這些錢被動用的狀況?調查出成果後才會一併對外界說明。
內政部與婦聯會協商了老半天,最後功敗垂成;卡在婦聯會與黨產會之間的「和事老」內政部長葉俊榮,當天對結果表示「強烈遺憾」,但尊重婦聯會會員代表的決定,將依照《人民團體法》、《政黨法》相關規定,持續輔導婦聯會轉型,並呼籲婦聯會會員勇敢面對歷史議題,才是對台灣社會最大的貢獻。
「協商的路並沒有白走」,研究東德轉型正義的專家、台大歷史系教授花亦芬認為,檢視這半年的協商之路,有兩項重大突破。
破局卻有收穫:為轉型正義留下和平處理經驗
一是去年七月內政部、黨產會與婦聯會宣布達成協議,表示長期以來不願意公開資產流向、拒絕申報財務、組織運作不透明的婦聯會,因為協商的關係,終於被敲開了一小扇窗口。
第二,黨產會在協商破裂後,第一次有機會派員從婦聯會手中取得近十年捐款資料,而過程平和安穩。這份資料對黨產會後續可以進行的調查,「意義不小」,換言之,如果沒有內政部積極打造的互信基礎,黨產會也無法順利取得重要財務資料。
事實上,德國「聯邦處理東德獨裁政權基金會」董事長耶朋曼(Rainer Eppelmann)一月十六日來台分享轉型正義經驗時,就非常認同內政部用和解方式處理婦聯會案。雖然最終沒有走向這條路,但花亦芬仍給予肯定,她說「和解比處分更難」,用半年的時間換來更平和、穩健的態度來處理婦聯會及旗下四大基金會,協商之路並沒有白走。
而回顧台灣轉型正義發展歷程,花亦芬說,難產了三十年的《政黨法》終於在去年十一月通過,社會上許多人一再督促的《促轉條例》也在歷經十四年的等待後通過,不久《政治檔案法》也要陸續通過,這些法源基礎也是重要成果。
花亦芬認為,用半年的時間讓台灣社會對婦聯會的問題看得更清楚,讓公權力取得社會信任基礎,同時也讓轉型正義避免引發對立,雖然沒能如願成功,但在婦聯會不斷出現爭奪權錢內幕的原形時,婦聯會案的處理能隨著事情自然發展,邁向「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階段,這條路真的沒有回到原點,也沒有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