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投信人事大地震，包括董事長石恬華在內高階主管被迫離職；了解內情的人士直指，可能與業界「討好」銀行通路的潛規則有關；這真是背後原因？
這裡是掌握逾四千五百億元基金規模、台灣排名前五大的摩根投信；當天，包括董事長石恬華等八位高階主管被迫離職，據了解，後續還有數十位人員可能跟進，突如其來的大動作，震撼業界。
風暴始於一波地毯式查帳
各種傳言瞬間在業界傳開，沒多久，位於香港、負責亞太區業務的摩根資產管理公司，先是以「違反內規」說明董座遭撤換原因，當晚石恬華就在臉書貼文澄清自己「沒有違反內規」，隔日公司再發聲明，指稱石違反內規報導與事實不符，純屬臆測；同一時間，香港重新指派人接手台灣的銀行通路及媒體窗口，對內下達禁口令。然而，不過相隔一天，香港方面，「違反、未違反」說詞反覆，且如果石恬華未違反內規，為何「被辭職」？種種外界「霧裡看花」，尤顯得內情不單純。
摩根到底發生什麼事？根據了解內情的人士透露，這波從香港啟動的「查帳活動」，早在今年初就悄悄展開，且台灣不是特例，摩根大通集團針對亞太地區，皆有一波地毯式帳務詳查，進而發現這次石恬華等人被迫離職的導火線，很可能與台灣在地文化、資產管理公司必須支付給銀行通路一定「回饋」，才有生存空間有關。
出手恐與「贊助」潛規則有關
台灣投信投顧公司所發行或代理的基金，必須透過銀行通路來販售，久而久之，養成「通路為王」的陋習。多年來，投信公司對待銀行財富管理部門，可說是「盡心盡力」。為了要討好銀行（通路），檯面上，投信投顧公司最常用的方式，就是「贊助或提供產品說明會及員工教育訓練」，及依照新基金上市時的銷售表現，提供獎金。
先看新基金銷售部分，一般來說，銀行幫投信賣新上市基金，若業績達標，就能拿到獎勵金收入，通常是基金規模的○．二五％，就看雙方契約如何訂定；另外，基金公司也會分拆部分管理費，對銀行來說，都是一筆收入。
但這只是「基本盤」，對於有簽下白紙黑字的契約部分，較不易有灰色地帶，也不是什麼祕密。這次踩到摩根大通「敏感神經」的部分，應與所謂的「贊助或提供產品說明會及員工教育訓練」有關。
提供銀行員工教育訓練，其實多半是名目意義，常見的安排是，二天一夜的活動，可能只有不到四小時在上課；其他時間，就是安排吃喝玩樂，住五星級飯店，吃米其林、或特色餐廳，服務盡可能周到，行程也要頂級奢華，甚至針對重要通路的高階主管，還有遊艇趴、紅酒趴。
幾年前，為杜絕此類越來越誇張的「行銷活動」，金管會就規定，只要「贊助或提供產品說明會及員工教育訓練」金額達二百萬元以上，就必須揭露。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只要發票分開出帳就能避掉規定，離譜的「討好」行為，依舊是業界不能公開的祕密。這樣的陋習行之有年，這一次，摩根內規大動作「自宮」，是不是就此導正市場長期扭曲的潛規則？大家都在看。
近年來摩根投信在台灣的表現，包括基金規模、績效等雖略有下滑，但比起同業並不明顯，也因此，香港大動作砍人，是否有順勢收編市場、整頓人事的目的，恐怕才是業內觀察的重點。一位業內高層就說：「這絕對是政治動作，只是找個藉口羅織罪名，讓台灣負責人下台。」
事實上，這波摩根大通的整頓動作，並非只針對台灣的摩根投信而來，起因於摩根大通亞太區（J.P.Morgan APAC）自二○○六年至一三年，推行一項名為「兒子與女兒計畫」（Sons and Daughters Program）專案，以雇用中國「紅二代」，並利用其家族的政商關係來延攬生意。為檢視這些「靠爸族」進入銀行後的業績貢獻度，甚至特別製定報表追蹤，一六年美國主管機關公布對此案的調查裁決，對摩根大通亞太公司祭以七二○○萬美元的罰款，連同摩根大通集團合計被判罰二．六四億美元，商譽受到重大打擊。
金管會強力要摩根說明
摩根大通亞太公司為改善形象，並取得美國總部與刑事調查充分信任，啟動了一波大規模內部調查、懲處，除解雇違規員工外，連美國未查到的相關人員都一一處分，台灣這次的人事震盪，便被指為源自於此。
據了解，這波人事地震，連金管會也大表重視，已要求公司必須提出文件，說明具體違規行為，以及此一違規形態是否符合國際一致性懲處標準；屆時，書面資料及違反內規相關文件，最終能否讓金管會接受，也反映主管機關對此事態度，值得繼續關注。
摩根投信的行銷活動是業界指標，石恬華(上)身為操盤手，未來動向備受關注。
（攝影/陳永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