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籠政改」 共產黨還是唯一玩家

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目前似乎成了中共政治改革的「排頭兵」。他自八月間在深圳首度力倡政改以來，已在國內外接連做了多次同樣的表態，其間還用了「至死方休」這樣強烈的詞語，來顯示自己推動政改的決心。

他的這波表現，給人的感覺是「奔走呼號」。從相關跡象看來，中共的政治改革，似乎是玩真的！只是，溫家寶何以如此激動，仍讓人感到好奇。

其實，政治體制改革這名詞，對中共並不是新鮮事。鄧小平在世時就已倡導，且他本人在晚年辭去黨政軍所有職務，退居幕後，因而結束了中共領導職位的終身制，便是一項政治改革。其次，江澤民時代，推動基層民主，全面實行村長普選。

還有，胡錦濤執政以來，採取「內部民調」的方式選任領導幹部制度，以及進行黨政機關的大整併。這一系列作為，都是政治體制改革的一小部分。

二○○七年中共「十七大」會上，總書記胡錦濤的報告強調「深化政治體制改革」，並宣示要擴大人民民主，包括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而今年三月中國全國人大、政協「兩會」中，溫家寶的「政府工作報告」也強調要推進政治體制改革。

矛盾擴大  溫家寶首當其衝

他說：「沒有政治體制改革，經濟體制改革和現代化建設就不可能成功。要發展社會主義民主，切實保障人民當家做主的民主權利，特別是選舉權、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和監督權。」當時的講法和溫家寶最近的相關談話內容並無差異。

只是，溫家寶今年以來在這方面的激動表態，背後原因倒是值得探究。他除了最近把個人生死和政改工作連結在一起談之外，三月「兩會」記者會上，他的一段話也頗耐人尋味。

當時溫家寶是為了強調「幫扶弱勢群體」，其言談中有一段非常感性的表述：「公平正義比太陽更光輝。我願意用餘下的任期，全力為達到公平正義的目標而奮鬥。」

言下之意，是把自己的官位也押注下去了。這是中共高幹的公開講話中，少有的「重鹹」味道。

溫家寶身為國務院總理，主管經濟與社會事務，正處在中國內部各種矛盾匯集的「風口浪尖」之上，所以他對政治改革的「緊迫感」，可說其來有自。偏偏近年中國國內這方面的矛盾衝突特別嚴重，如各種經濟山頭、各方經濟諸侯激烈爭奪資源，搶贏的沒話說，搶輸的動輒把怨氣往溫家寶的身上發作。溫家寶執掌的「宏觀調控」，遭受了某些「山頭」的抵抗，因為該政策擋了一部分人的財路。

另方面，中國近年社會貧富差距有增無減，以及官場的貪腐問題未能根本解決，都不符人民期待。還有房價飆升、生活用品價格持續上漲，也平添了不少民怨。這些弊端的政治責任，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國務院總理。

所以，溫家寶近來的政改表態，說明中國內部經濟社會的矛盾，已經大到非下重手加以整治不可的程度。只有通過政治體制的變革，才能從根本扭轉經濟社會資源分配嚴重失當的態勢。當然這也是中共領導階層一致的考量方向。

只是，中共的政治改革，無論是溫家寶所想的，或是中央政治局其他常委所主張的，內涵都絕對不會是西方式的兩黨政治、三權分立、自由選舉，而是維持共產黨領導地位的「鳥籠政改」，它也將是一種「體制內」的變革。

改革幅度大小  仍待觀察

在「鳥籠」的局限下，接下來的一波政治改革，首先將針對各級黨政一把手，進行「削權」、「限權」或「分權」的動作，以防止其個人專斷自為。這是改革的第一步。如能使各級機關、國企的最高權位受到節制，則近年頗受詬病的貪汙腐敗、交結徵利、權錢交易等現象，就會有顯著的改善。

但問題是，在當前中國的政治文化裡，中共各級黨政首長的面子，等同於共產黨的顏面，因而中共當局肯定不會把各級首長的威嚴，削弱到「處處受制」的地步。所以，這方面雖然會有所改革，但改革的幅度能有多大，仍待商榷。

其次，中共下一波政改，也要著重「釋放民意」，讓老百姓能通過體制，適度表達民意及監督政府的作為。就此，中共可能會強化地方人民代表大會的角色地位，除開放地方的部分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由公民普選外，另可能取消「地方黨委書記兼任人大主任」的慣例，使未來的人大主任擁有一些獨立性，足以對地方黨政領導人的作為，發揮一定的監督及審查機能。還有，「基層民主」可望進一步發展，即從「村長普選」提升到「鄉鎮長普選」，以擴大老百姓選擇基層行政首長的自主性。

至於新一波政改的實行時機，現在看起來，是以預定二○一二年下半年舉行的中共「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十八大）」為最佳。因十八大代表明年就要選，中共可以就此辦理「部分代表普選制」。而到「十八大」改選中共下一屆領導班子時，更可以擴大「差額選舉」的幅度。

更重要的是，中共勢必在「十八大」會議上，提出整套的政治體制改革方案，以爭取老百姓的信賴。總的看來，「十八大」是一個重要的試金石，在這次會上，政治改革的新取向將會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