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高鐵歐晉德須用最後六顆仙丹

「這一天，總算來了」。九月二十日，高鐵變天消息曝光，媒體、政府官員和不少股東，心中暗暗想著。

場景轉到股市，投資人對事件「舉雙手贊成」，表態最為踴躍。買單一波波湧入，推動高鐵股價暴漲四八％，幾乎等於七根漲停板，也使高鐵股票的成交量創下今年新高。

股民「用錢投票」，從這點看，「殷下歐上」似乎是正確決策。然而歐晉德接任董事長，是否代表台灣高鐵向台鐵看齊、成為國營事業？到目前為止，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這件舉世最大的ＢＯＴ工程，才剛進入曖昧的「類接管」處境，情況之複雜，可能堪稱另一個「世界第一」。

什麼是「類接管」？簡單來說，高鐵目前仍是民間公司，政府雖間接持有三七％股權，加上殷琪「主動求去」，政府終於主導營運，但這個藏鏡人仍堅持不向高鐵注資或買回。因此成了「形式上是民營，背後卻有鮮明馬政府身影」的怪異模樣。
 

立即危機 債務高達四六○○億

政府態度觀望，原因眾所周知，高鐵的各項債務累計達四六○○億元，一旦被收歸國有，天文數字的債務由全民承擔，無論是財政面或政治面，都將是「彗星撞地球」等級的災難。後果難以承受，讓副閣揆朱立倫或交通部高層費盡口舌，一再澄清政府「不增資、不買回」，可見當局打算砌起防火牆，透過歐晉德間接掌控高鐵，再「引導」其回歸正常營運。

歐晉德臨危受命，責任極其艱巨，讓人為他捏一把冷汗。然而歐絕非省油的燈，擔任高鐵執行長迄今三年，歐晉德對問題早已了然於心，只要掌權上位，歐晉德就能將六顆仙丹派上用場。這六顆仙丹若能全部生效，可以開源、節流，雖然使用前還得一一摒除障礙，對他而言並非易事，但恐怕此外也再無方法挽救高鐵這個龐然巨物，因此，歐晉德必須做好「最後一戰」的心理準備。
 

立即效果 降息舒緩財務壓力

第一顆仙丹是降息。攤開高鐵的資產負債表，可以看出經營上遇到的最大困難，便是負債過高。至今年上半年，高鐵的長期借款多達三三九二億元，上半年支付利息五十五億元，比營業利益還多一倍。

降息舒緩財務壓力的效果，公司方面相當清楚，今年上半年，高鐵利息費用比去年同期減少三成，就是貸款利率由四％降至二．八九％（以極端值加總平均）的成果。

由於歐晉德曾指出，高鐵的合理利率應為二％，若他能取得此優惠方案，那麼明年高鐵的利息支出，即可能低於一百億元；對照去年一七四億元的利息費用，等於打了五．七折。這對高鐵的「金流主動脈」，絕對能打通不少。

這降息的算盤，過去在殷琪時代難以撥打，但歐晉德上，情況或許將截然不同。輔大金融所教授葉銀華就表示，舉公股代表歐晉德為新任董事長，等於政府的支撐力量正式現身：「至少可以增強銀行團的信心吧！」

增強信心的重要性，在於高鐵終於可以跨入銀行大門，原本急迫而無解的債務問題，至少變成「可能改善」。尤其這一回，讓銀行團對高鐵信心提升的來源並非尋常門神，而是「馬英九的影子」，這是否會讓高鐵跨入銀行大門之後一路長驅直入，不只降息，甚至借新還舊、以債作股等過去「想都別想」的解決方案，都將在一夕之間從「不可能」變得「有可能」，後續值得觀察。

的確，借新還舊也是搶救高鐵的重點腹案之一。今年中，高鐵原將進行融資重組，償還利率較高的舊貸款，但礙於原始股東不願增資，協商最後觸礁；如今高鐵有了「類接管」的新身分，銀行團「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談判可望加速進行。未來聯貸案若過關，對高鐵將是另一劑強心針。

銀行團「以債作股」，是可能的第三顆仙丹。提出建議的立委廖正井解釋，高鐵今年營收預估約二三○億元，但光是利息，高鐵今年就要繳出約一二○億元，加上年底攤還本金一三○億元，高鐵年底即可能面臨難關。如何突破「無人增資，利息還是要繳」的僵局，廖正井認為，惟有使銀行成為股東，高鐵才能保住生機。

持平而論，無論政府打算為何，任一出手都牽涉數十家銀行，折衝協調頗為費時，因此必須加快腳步。然而「以債作股」四個字太過敏感，尤其令銀行業者「頭皮發麻」，連能否成案都值得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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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管齊下 延長折舊攤提年限

除了跟銀行談，歐晉德上任後的另一個可能轉變，是讓高鐵與金管會之間的溝通瞬間暢通，而這對高鐵的「救命效果」同樣顯著，原因在於，「折舊攤提」這個讓高鐵財報大量失血的傷口，必須經過金管會同意改變攤提方式和延長年限，才能有效止血。

今年以來，高鐵的折舊方式已變更折舊為百分比法，使高鐵上半年減少虧損五十五億元，而若能進一步延長折舊年限，使每年攤銷的折舊金額順利降低，更是可以和降息兩路並進的急救藥方，未來歐晉德就職後，應會盡速向金管會提出申請。

無論是和銀行談或和金管會談，效果都在止血，而真正關乎高鐵未來性的調整，還是在於開源。

曾參與高鐵路線研究的淡大運輸管理系教授張勝雄表示，由於去年全年高鐵平均每日載運八．六萬人，而今年上半年數據和去年接近，可見運輸流量已經穩定，「增班大概很難，為今之計，是降價。」

不過，一旦高鐵降價衝運量，必然也將再次衝擊台鐵營運。「類國營」的高鐵與「國營」的台鐵，馬政府如何在這對「難兄難弟」之間取捨斟酌，未來或許也是話題。

事實上，站區土地開發本來才應該是挹注高鐵的重要收益來源，但碰上招商困難，桃園、新竹、台中等站都未達到預定目標，使得高鐵的獲利來源，頓時開了很大一扇天窗。

而這扇天窗，或許也有機會因為政府的姿態更鮮明而獲得轉機，葉銀華就認為，若政府願意出面整合站區和周邊民間土地，納入統一規畫，那麼帶動站區脫離荒蕪，使高鐵得到更多資金支援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然而這一切，都還有賴歐晉德一手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