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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琪付出十二年青春一百小時下台

殷琪付出十二年青春一百小時下台

張惠清、楊東和

焦點新聞

攝影/吳東岳

666期

2009-09-24 15:45

殷琪用12年的青春,打造全球最大BOT案——台灣高鐵,但歐晉德8月31日的一封辭呈,讓馬英九在100小時內,也就是9月3日決定,拿掉殷琪的高鐵皇冠與權力,想守住高鐵的殷琪,只能寧靜退位,新高鐵時代全面啟動!

九月二十二日,高鐵召開臨時董事會,八點不到,歐晉德座車已駛入位在台北南港十五樓的辦公室,門前依然掛著執行長名牌,殷琪也早已經從陽明山豪宅進入辦公室,這一天,兩人的命運即將逆轉。三年前,殷琪把歐晉德送進高鐵,三年後的今天,董事會上,殷琪黯然下台,歐晉德成了掌舵者。

趕在十一點董事會前,殷琪特地寫了一封感謝信給所有員工。「我衷心期盼這項得來不易的建設成果,若能因政府積極參與經營而邁向坦途,確保公共福祉與股東權益,則個人的進退實無足道!」信中如此寫到。

兩個小時的董事會,並未如預期順利,漫長且有些火藥味,部分親綠股東代表甚至輪番炮轟歐晉德,不該搶了殷琪的位置。直到下午三點,董事會終於結束,歐晉德正式取得董座兼任執行長位置,不到一小時,他立即展開高鐵救援行動,對外重啟銀行團協商,對內並告知幕僚,全面檢視高鐵的薪資結構,該減薪、該鼓勵調薪的都要全面檢討。新高鐵時代的來臨,首先上演的,或許會是一波管理階層的人事調整。

 

九月初 殷下歐上劇本已經寫定

 

其實,就在卸任高鐵董座的前一天,九月二十一日,殷琪也沒有進入高鐵辦公室,而是滿臉笑容地進入位在復興南路上,由父親創立的大陸工程三十一樓辦公室。

這一天,她特別選擇與相識十多年的媒體友人共進早餐,穿著她最喜歡的名牌套裝,時而低頭沉思,時而淺淺微笑,絲毫看不出來,就在三個禮拜前,她正身陷人生最大的挫敗,交出她一手催生的台灣高鐵。

當天,殷琪把十二年來,興建高鐵歷經三次政黨輪替,所受的酸甜苦辣一吐為快,顯然這十二年來,她的委屈辛酸還不少。是政治因素嗎?一旁友人這麼問到,殷琪沉思二十秒後,據說給了這樣的回答:「忘了嗎?政治就是高鐵最大的風險,我在十二年前就說過了!」

顯然,殷琪早有心理準備,更正確地說,九月三日以前,殷琪就知道,「我必須離開!政府才會讓高鐵活著。」

「歐上殷下早在九月初就定案,府院高層都清楚,啟動這場高鐵人事案風暴的,其實是前行政院長劉兆玄!」一位親近馬團隊的核心幕僚說:這是劉兆玄離開前的曠世巨作,他是發動接管高鐵,要求殷琪下台的導演,而馬英九則是製片監製,至於交通部長毛治國就是執行製作。說穿了,歐晉德與殷琪都只是配合演出的演員。

這齣撼動台灣政經界的劇碼,甚至只花了三天的時間就定案,殷下歐上,殷琪毫無招架之力,只有選擇寧靜退位。

 

台灣高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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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爆點 歐晉德首次遞辭呈

 

其實,馬政府不是不想幫殷琪一把,也沒想這麼早換掉她,但一場風災,一班達賴專車引爆歐晉德向董事會提出辭呈,接著就像連鎖反應般,讓殷琪措手不及地下台。

場景拉到八月三十一日,殷琪在沒有告知歐晉德的情況下,興高采烈開著達賴專車陪著達賴南下,當天回到高鐵辦公室,桌上看到的卻是歐晉德的辭呈!

殷琪轉進歐晉德辦公室,輕輕柔柔地看著歐晉德說:「你為什麼要走?是要去當祕書長?還是副院長,我真的衷心祝福你,但希望你能第一個告訴我!」歐晉德搖搖頭說:「今天達賴專車,我們沒有事先告知國安單位,站台大混亂,危害乘客安全,我該辭職負責!」

歐晉德三年來與殷琪互動一直都還不錯,當年,歐晉德會進入台灣高鐵,據傳是殷琪的好友,也是高鐵監察人胡定吾牽的線,但歐晉德進入高鐵時機太晚,加上殷琪比較信任外籍兵團的技術能力,內部人士表示,對歐晉德來說,在高鐵只是「半個執行長」,發揮的功能有限,也很難發揮,內部甚至傳出,有些公文還得由港籍執行副總李國雄批了才算數。

歐晉德滿腔熱血想做事,但高鐵山頭何其多,其實,三年來,歐晉德也很辛苦,八月三十一日會請辭,算是積壓在心中的鬱悶引爆,而這紙辭呈不僅傳遍高鐵內部,甚至驚動府院高層。

當時,外界研判,歐晉德應該要入閣了才會辭職!殷琪更認為,歐若能入閣,她不僅可以繼續當高鐵董事長,最重要的是,歐也是最知道要怎麼救高鐵的人。

 

三天前 劉兆玄主導歐留任高鐵


但殷琪再度錯估情勢,就在歐晉德遞出辭呈後,據傳馬英九的確找了歐晉德希望他能入閣,劉兆玄也不反對,但馬想用歐當副閣揆,劉卻想保邱正雄,最後,劉兆玄想了一石二鳥之計,力勸歐晉德留在高鐵將有重用,藉此希望保住邱正雄!

知情人士透露,九月一日,劉兆玄透過毛治國告訴歐晉德:「高層希望你留在高鐵,要讓你當董事長。」這時殷琪仍期盼著歐晉德可以入閣救高鐵。沒想到,九月三日早上,一通來自高鐵董事林振國的電話震撼了殷琪。

據指出,電話中的林振國告訴殷琪,高鐵財務問題你沒辦法解決,政府真要出手了!林振國的電話讓殷琪取消當天所有會議行程,驅車直奔交通部長辦公室找毛治國。

毛治國是當年國民黨執政蓋下同意章,讓台灣高鐵成軍的高鐵籌備處長,今日卻成殷琪下台執行者,此情此景,殷琪情何以堪。

殷琪想走的訊息,一直在市場流傳著,但殷琪身旁的人都說,殷琪一生的最愛就是高鐵,是她生命中的第三個小孩。

每回,她出國談工程,拿出台灣高鐵董事長的名片,臉上有說不出的驕傲,她很享受這樣的榮耀,這十二年來,高鐵就是殷琪,全世界都認識這位來自台灣的鐵娘子!在九月七日出刊的《富比世》雜誌亞洲版中,殷琪甚至被選為「亞洲最值得關注的女性之一」。

事實上,九月二十二日高鐵董事會上,五大原始股東當中,就有人不滿地說,殷琪有什麼不好,憑什麼要她走?

「渾身綠油油的政治背景,讓馬英九都不知道該怎麼幫殷琪,」一位國民黨大老說,其實,自從馬政府上任來,殷琪就透過各種關係,想要拜見馬總統與劉兆玄,但幾乎全被婉拒,根本求見無門,與她在阿扁時代直達天聽的氣勢相比,殷琪對話的層級降到部長級毛治國!

 

七月間 增資失利惹惱馬英九


馬團隊並非不想拉高鐵一把,今年四、五月間,交通部長毛治國來去匆匆的身影經常出現在行政院的二、三樓,進出副閣揆邱正雄辦公室的次數尤其頻繁,當時沒有幾個人知道,政府高層已悄然展開挽救高鐵財務大作戰。

三、四月開始,交通部、高鐵及銀行團三方就展開協商,但高鐵與銀行團的談判並不順利,五月間,毛治國請行政院副院長邱正雄出面,召集財政部、金管會、台灣金控、兆豐金等主要高鐵聯貸銀行團密會。

七月,台灣金控出面籌組新的聯貸銀行,以借新還舊的方式洽談新的融資利率、折舊年限;但銀行團要求高鐵先增資一百億元,馬政府希望,殷琪可以籌出這一百億元,沒想到,殷琪卻回應,其他股東沒意願,結果惹惱了馬政府。

除了號召原始股東不力,殷琪五月宣布裁員,據傳也讓拚命救失業率的馬政府不舒服。一封封投訴或是抗議信函飛進了院長辦公室,當時高鐵無預警裁員,人心惶惶,超過一成員工必須捲鋪蓋離開,而且都是基層本土員工。

 

台灣高鐵

台灣高鐵成立以來,到今年5月底,已經向銀行付出高達655億元的利息。

 

五月間 裁員讓馬政府顏面無光


當時就有人寫信跟總統還有院長陳情,指證歷歷說殷琪寧願保年薪一千五百萬元的外籍副總,卻犧牲台灣本土員工的工作權;再者,陳情內容亦指殷琪每月大砸三十萬元廣告諮詢費,拍廣告還要另外付費,這也被員工視為是一種資源浪費。諸多不滿殷琪管理風格的耳語、信函,恐怕也讓馬政府對殷琪的公司治理能力印象有所扣分。

在高鐵與銀行團談判雙方陷入僵局後,劉揆與毛治國開始認真思索黨內不少人士獻策的錦囊妙計——政府不出資,股權結構不變,由政府公股主導收回經營權,但不是接管。於是據傳在七月間,政府即暗自對中鋼下政策指導棋,將高鐵特別股轉換成普通股,不但股權增加,且轉換後成為高鐵單一法人最大股東,占九.三%。

就在部署接近完成後,台灣發生五十年來最大風災,莫拉克颱風打亂政府步調,馬政府一方面救災,另一頭也沒有放掉已縝密部署歐上殷下的無縫接軌計畫,高鐵換人劇碼正式上演。

高鐵改變了殷琪的後半生!這十二年來,殷琪幾乎與高鐵畫上等號,隨著歐晉德的新高鐵時代展開,殷琪終於告別高鐵。放下重擔,回歸營建本業,「萬丈紅塵心不染,空谷無人水自流」,這是聖嚴法師送給她的兩句話,當時殷琪曾說自己國文程度差,不太懂這兩句話的意涵,如今,或許心中能有一番體會了吧。

 

台灣高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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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高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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