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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仲諒投案內幕

辜仲諒投案內幕

劉俞青

政治社會

攝影/劉咸昌

623期

2008-11-27 11:32

從通緝犯到回家之路,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大戲!男主角辜仲諒,完美演出,一氣呵成。流亡兩年,決定返台的關鍵為何?盤算又有哪些?中信金與他的未來會怎麼走?

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套經過高人精心設計、精準推演過的劇本。

主要的角色包括檢調、特偵、律師、媒體、甚至到所有的企業家,全部被主動或被動設計進去,從何時出現、誰來串場、甚至對白,全被事前精準計算。

直到最後一刻,最佳男主角出場,久違的風采依舊,不減帥氣與優雅,在眾人的讚歎聲中,照著事先準備好的聲明稿,簡單念幾句台詞,還因為媒體來不及收音,應要求重新照本宣科又念一次,之後跳上早預備好的私家車,隱身進入豪宅。到此,第一幕落幕,幾近完美演出。

 

不過,幕前的完美演出,是多少「幕後工作人員」的辛苦耕耘。

 

直到十一月二十四日晚間九點許,辜家律師與特偵組之間的攻防,進入最高潮的關鍵時刻。此時前中信金控副董事長辜仲諒已經「showhand」(秀出手中底牌),所有按計畫要供出的籌碼已經托出,就等特偵組做出最後裁定。

 

然而,儘管一切談定,但這套劇本最微妙之處就在於,最後一把牌還是掌握在特偵組手上,會不會臨陣脫稿演出,出現辜家猝不及防的第二套劇本,正是辜家律師團在雙方談判時最害怕的地方。

 

不同於其他通緝要犯的特殊待遇

 

如果此時特偵組決定臨時翻盤,決定聲請羈押,那麼,在台北市館前路上、特偵組門口等候多時的辜家私家車,就會等不到主人上車,而這位翩翩辜家大公子,就必須改搭特偵組的偵防車,移送地院,連夜等待羈押庭的法官審判,最後極有可能被銬上手銬,低頭走進看守所。

 

但辜家最害怕的事,顯然沒有發生。辜仲諒雖然是通緝要犯,照片還曾登上調查局查緝專刊,過去曾同樣出現刊內的臉孔還包括陳由豪、王又曾等要犯,但辜家公子畢竟身分不同,最後辜仲諒得以按原定劇本,在外界的驚訝聲中,順利以一億元的交保金額,不限制出境、不限定住所,只要出入境通報,就得以從容走出特偵組。

 

對比今年七月,被通緝的經濟犯前新偕中建設董事長梁柏薰,返台投案後就立刻遭到收押的下場,辜仲諒顯然受到特別待遇。

 

此時,外頭氣溫偏低,館前路上車輛稀少,但守候在外、繃緊神經的辜家相關人士,幾乎同一時間展露笑容,多輛車子同時發動,一起護衛這位大公子回家。

 

事實上,除了最後的擔心之外,辜家律師團為了布置這場返台大戲,所排演的各種狀況模擬,幾近滴水不漏。

 

盤算一 六大案件移轉特偵組  勝算提高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案件確定轉進特偵組。

 

幾乎和辜仲諒的飛機落地時間一致,二十四日早上十一點多,檢察總長陳聰明找來特偵組、北檢會商,決定將辜仲諒原本在北檢手上的案子,移轉特偵組偵辦,據悉這個動作,讓檢調系統頗為受挫,卻讓辜家律師團聞之士氣大振。

 

這個關鍵動作的意義在於,特偵組傾全力偵辦扁家洗錢案已近收網尾聲,一旦他涉及的六大案件在特偵組大集合,就等於宣告「以偵辦扁案為主」的形式確立,辜仲諒個人犯案為輔,讓辜仲諒立於極有利的地位,勝算大幅提高。這也是辜仲諒一下飛機,收到的第一個大禮。

 

盤算二 絕對不進看守所  自由來去

 

接下來,辜家嚴密防備的,當然就是不能讓辜家大少爺進看守所,在此前提確定下,其他四大細節依序就是:不能聲請羈押、不能限制出境、不限制住所,到不被拍到上手銬的畫面。據了解,都在事前雙方的「談判條件」中。

 

以不拍到上手銬畫面為例,事實上,一般主要的電子媒體在機場都派有長期的駐機場攝影,尤其以辜仲諒顯眼的外表,很難逃過法眼。

 

但這一次,辜仲諒在機場沒有留下任何身影不說,一直到進特偵組的側門,都有三位以上法警以人牆的方式,為他擋掉攝影機的鏡頭,比起之前扁案中同樣以手銬現身的被告,包括扁辦的辦公室主任林德訓、甚至是馬永成,在鏡頭前都一覽無遺的畫面,只能感嘆,「辜家大公子」絕非浪得虛名。

 

至於如此高規格接待,是否換來對等的「回報」?從特偵組照劇本走,讓辜仲諒順利交保的動作,或許可窺一二。但辜仲諒一手showhand的牌色究竟如何?根據法界人士透露,辜仲諒的供詞極可能不只影響扁珍,甚至可能「向上」撼動陳水扁的兒子陳致中。

 

辜仲諒一手亮出的牌色固然是關鍵之一,但為了讓這場等候兩年之久的「序幕曲」完美展現,辜家其實早在好幾個月前,就開始排演各種細節,其中,據悉連媒體都被「算」進去。

 

盤算三 媒體提前曝光  測試社會風向

 

根據日本當地人士透露,近二個月來,辜仲諒在日本的動態已透露出異樣,似乎已在為返台做出準備。

 

除了和他住在同一區的媽媽林瑞慧,幾乎是每天、或隔天就去看他之外,每天出入辜仲諒日本家中的人士非常頻繁,許多「有司機、有人幫忙提公事包的重要人士」絡繹出現,從外觀上看來,類似律師、會計師的人,不斷進出辜仲諒日本的家。

 

甚至於到最後,辜仲諒明明知道有媒體在盯他,攝影機用「很近的距離」對著他,他也無所謂,讓媒體可以輕易捕捉到他的生活作息,連同林瑞慧前來探望的畫面,也被輕易捕捉入鏡,與之前辜仲諒看到鎂光燈拔腿就跑,避之惟恐不及的態度,判若兩人。

 

在辜家的盤算中,此時媒體也被算進這場大戲之中,中天電視近距離拍攝辜仲諒的生活情形,其實透露不尋常意味,而中天電視主管甚至直言「我們不是狗仔,我們的影片不是偷拍的」,讓媒體與辜家的關係,留下更多想像空間,加上後來還有平面媒體採訪,都被拿來當作試探社會的風向球。

 

盤算四 企業家無一倖免  不會有人扯後腿

 

在層層的安排下,辜家還有一個意外的發現:原來辜仲諒「並不孤單」。

 

以辜家過去在台灣社會上的崇高地位,曾讓多少競爭者眼紅,等著看辜家落難的,本應大有人在,但這一次,明裡、暗地卻幾乎聞不到一絲「不歡迎」辜仲諒的氣味,原因無他,因為這次扁家洗錢案的調查,鋪天蓋地而來,幾乎席捲台灣政經界所有重要人士。

 

有一位權值股的上市公司老闆就曾私下說,「只要被通緝的辜仲諒都沒事,就代表大家都過關了」。

 

順勢而為,辜家的種種盤算,拜扁案之賜,不僅意外為辜仲諒創造出最好的返台時機,而且還在沒有人扯後腿的情況下,一路過關斬將,應驗了「關關難過關關過」這句話,辜仲諒終於在被通緝兩年之後,成功重返家門。

 

不過,隨著辜仲諒順利返家,不少問題也將陸續浮上台面,一如當天晚上辜仲諒一度打算的念頭,不少人都在問:辜仲諒是否將重返中信金控?

 

過去兩年逃亡海外期間,在中信金幾名大將陸續遭到收押禁見,局勢最壞的時候,辜家的家庭會議上確實做過最壞的打算——辜仲諒永遠回不來了。在此前提下,據悉大家長辜濂松曾經做下最沉痛的決定:賣掉中信金!

 

而同一時間,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簡稱銀監會)剛好也對旗下四大銀行等,提出「今年(二○○八)年底前參股台灣銀行」的政策,並希望年底前能夠「交出合作進度報告」的積極性鼓勵,而身為消金龍頭的中信金,看在近年來積極發展此項業務的中國銀行業眼中,頗具姿色,自然有人上門求親。

 

敗部復活之勢確立  能否全身而退?

 

尤其在金融風暴之後,辜濂松的個人質押持續攀高(詳見本刊第六一八期:中信辜家危機四伏),辜家的財務危機始終是外界關注的焦點,在龐大的壓力下,據悉中、台雙方大股東確實有過接觸,雙方第一時間也都為對方留下後續談判的空間。

 

不過,辜家算盤打得何其精,一方面做最壞打算,但另方面,中信金手上最重要的資產之一,就是投資兆豐金的股票,這些股票多數都還在中信金手上,而中信金在兆豐金的四席董事,也原封不動,一個都不缺。如果辜仲諒真的成功重返中信金大門,是否暗指投資兆豐金一事也連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儘管變數尚多,但對辜仲諒而言,從逃亡海外的通緝犯,一夕之間搖身成為來去自如的自由之士,恐怕創下中華民國司法史上的重大案例!辜仲諒這項重大勝利,就算談不上反敗為勝,但起碼敗部復活之勢,已告確立。

 

接下來,辜仲諒大可放慢腳步,調整後續的戰略步驟,按此發展,如果最後真的出現全身而退的完美結局,大概台灣社會也不必太過意外了。

 

■辜仲諒返台 能否阻擋辜家傾倒的骨牌?

 

寧靜分家,辜濂松家族逐漸壯大

 

積極購併,中信辜家勢力大增

 

辜家兄弟走進總統官邸,經營政商關係

 

雙卡風暴,中信王朝首度重傷

 

辜仲諒兵行險著,插旗兆豐金

 

接班人成通緝犯,王朝地震

 

全球金融風暴再度重擊中信金

 

辜仲諒返國,能挽回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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