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麟慣用交錯複雜的債權關係綁住股權,也讓任何想痛宰東森這頭羔羊、吃一口羔羊肉的獵人,最後仍然還是得小心翼翼與他鬥法,才不會眼睜睜看著到口的肥肉飛了!
王令麟羈押
覬覦東森的獵人群聚
全程參與會談的一位代表說,這件案子進行的過程,就好像獵人盯上了獵物,看著眼前到口的肉,幻想著一口吞下去。這種充斥著刺激、興奮、想大口撕咬的血腥快感,正是王令麟被羈押進了看守所後,各路覬覦東森王國資產的獵人心聲。
鐘敲午夜十二點,雙方還是沒有共識,兩派各自堅持立場,德意志銀行所代表的買家,最終還是無功而返;這晚過後,距離德意志銀行與東森得易購簽下獨家議約權的最後期限,只剩十天。
德意志銀行這張獨家議約權得來不易,在亞太區投資銀行業務總裁彼得.曹(Peter Tsao)的領軍之下,結合了私募基金Perry Capital Fund等股東,鎖定東森得易購作為購併標的。在取得看守所裡王令麟親筆授權同意後,賣方由東森得易購董事長林登裕主談,與各方人馬就出售東森得易購與德意志銀行展開議約談判。
彼得.曹統管德意志銀行的亞太投資銀行業務,曾待過霸菱、ING等金融機構,當年轟動一時的中芯半導體掛牌承銷案,德意志銀行也是透過他拿到承銷資格。早在王令麟還未進看守所,彼得.曹就跟他密談過推動東森得易購到海外掛牌的計畫。沒想到計畫還沒啟動,王令麟就進了看守所,但獵人的眼光總是和常人不同,彼得.曹反而看到了更好的機會。
不只彼得.曹,在王令麟被關之後,偌大的東森媒體王國被負債高築的巨大陰影所籠罩,面臨崩解的危機,吸引來各方有意啃食獵物的人馬,想乘機占為己有。就像私募基金以禿鷹的眼光,搜巡幾近敗壞、只剩一口氣的獵物一樣;東森現在是禿鷹眼中絕佳的獵物,只要能到手,便可去皮剮骨啄其肉,把公司拆解變賣或是上市,賺取驚人暴利。這是購併世界的競爭法則,惟有對獵物殘酷,才能在這場遊戲中牟取最高利益。
德意志聯合了股東,在王令麟財務困難時趁虛而入,所提出的最重要條件,就是要切斷與王令麟的關係:「不要控制權,也不要共治,而是要東森得易購全部的經營權」。處境艱難的王令麟答應了。
儘管,買家見獵心喜,「王令麟居然願意賣」,但是根底上的問題還是在於,德意志出價多少?用什麼財務方式購併東森得易購?
德意志方面開價三.四億美元,想配合leverage buy out(融資購併,又稱槓桿收購)的方式,以最少的資金取得東森得易購,一位參與案子談判的買方代表私下說,開這種條件,「有種殺戮、趁人之危的味道」;只是快感雖有,卻讓案子在談到關鍵處後陷入僵局。
天外飛來民間債主
德意志拒絕再玩
十月一日,獨家議約權到期,同一時間,東森有一筆三億元的資金缺口到期,原本德意志一度設計了一套bridge loan(過渡性借貸),取得債權銀行中信銀同意,以過渡資金補足缺口難關,讓事情出現轉圜餘地。但是,此時王令麟的民間債主突然出現,要求買方「見面談談」,讓事情變得益加複雜,「誰知道解決了這次,下次又蹦出哪個債主了?」眼見時限已到,德意志所代表的買家在最後一秒宣布:「不玩了」。
王令麟債台高築,東森集團重要關係企業股票都抵押給民間債主,眼前最需要的是能確實到手的資金,以解決背後複雜的財務壓力;其次,還要能在被迫斷尾求生後,爭取到鞏固最後地盤,圖謀未來東山再起的機會。非不得已,王令麟不會輕易退守這條最後底線;因此沒有滿足這個條件,無論買家設計再高超的財務工程也會碰釘子。這也是德意志拿到獨家議約權功敗垂成,而私募基金凱雷集團卻一舉吃下了東森媒體科技(簡稱東森科)的差異。
凱雷自從購併台灣寬頻後,在台灣的有線電視市場操盤多年,對於有線電視的「牛肉在哪裡」,深諳箇中三昧,跟王令麟更是有線電視市場的同業。王令麟當初眼見力霸風暴一發不可收拾,緊急找上凱雷,開出高價,包裹了東森科六成股權、東森電視四成股權,以及東森得易購二成的股票選擇權給凱雷。凱雷付出真金白銀,而且價格爽快,把原來虎視眈眈在旁,想乘機撿便宜的富邦蔡明忠給踢了出局,就此,凱雷等於一舉接收了王令麟大半的媒體王國。
不過,凱雷對於東森這些事業體的態度各有不同。對東森科,凱雷並不打算短線操作,因此找來前台灣固網總經理范瑞穎擔任副董事長兼執行長,積極地進行企業改造。但對於東森電視,態度就迥然不同,東森電視虧損累累,凱雷自己經營的意願不高,於是打算將股權轉手,賺差價。
純投資無經營權
林榮三、蔡衍明興趣缺缺
凱雷改變了原先不參與東森電視現增的態度,同意按比率參與現增,同時主動出擊,找上︽自由時報》林榮三、旺旺集團蔡衍明、富邦集團蔡明忠等洽談出售股權的可能。只是,︽自由時報》、旺旺集團對於僅參加股權投資而無經營權的興趣不大。︽自由時報》直截了當表示「財務太複雜,清乾淨才碰」。
一直積極見縫插針尋找機會的蔡明忠則是其中最積極的一位,原本表露出有意一次雙吃東森電視、東森得易購的高度興趣。蔡明忠目前雖擁有有線系統富洋媒體科技(原名為太平洋聯網)、MOMO購物台、優視兒童台,但對於進軍新聞台、戲劇等其他主流頻道,卻屢屢受挫,因此,若能透過購併,可以一步到位。
這次王令麟被羈押,民間的債主收不到利息,為求自保,打算拿著王令麟提供的抵押品東森國際、東森得易購等股票待價而沽;譬如前彩虹頻道大股東石輝、前北桃園有線大股東楊建國等,便因此分別跟德意志、富邦展開接觸。
德意志對於「天外飛來的債權人」,提出的辦法是,邀請石輝、楊建國等人以債作股,成為未來新團隊的成員,但石輝等人沒有接受;相對的,蔡明忠則不排除出價買下來,不過,被視為超級獵人的蔡明忠近日已經宣布要自己增設購物二台,儼然不想再跟東森扯上關係,是否因此連東森電視也放棄,值得觀察。此時此景,反而王令麟的長期戰友、年代媒體集團董事長練台生可能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程咬金半路殺出
戰友練台生可能出線
練台生與王令麟有革命感情,王令麟資金調度最艱困時,以東森集團旗下各事業體的股權,抵押給練台生;東森科還沒賣給凱雷前,王令麟與東森科前董事長梁家鏘台面下較勁,練台生正是背後力挺的要角,手上擁有東森各事業體股權不在少數。這次東森電視資金調度出現危機,練台生慷慨出借兩億元資金給東森電視周轉,他也因此被外界盛傳是入主東森電視的最熱門人選。
由於凱雷出售東森電視除了想發過路財,也希望引進有電視頻道經營能力的對象,這點,與練台生資格相符,凱雷也承認,練台生是「one of partner」。
身陷囹圄的王令麟此時此刻就像一頭受傷的羔羊,血腥味令禿鷹們興奮莫名;但是王令麟也並非坐以待斃,一位買家就說「犯錯的人就該認栽,但王令麟偏不。」
王令麟慣用交錯複雜的債權關係,綁住股權,結果讓任何想痛宰這頭羔羊,吃一口羔羊肉的獵人,最後仍然還是得小心翼翼與王令麟過招鬥法,才不會忙了大半天之後,仍然眼睜睜看著到口的肥肉,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