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下半年起,稱霸北台灣的地產大亨宏泰集團的家族接班布局,悄悄出現了不一樣的面貌。隨著許東隆離開集團,走自己的路,林鴻南一人之下,將獨霸宏泰的地產事業。自幾位哥哥發派邊疆,姊夫出走的態勢來看,林鴻南則占據著絕佳的接班位置,個性、霸氣又都有乃父之風,接班機會看來是濃得不能再濃了。
八月中旬,宏泰集團林堉璘首席女婿、得力左右手,同時也是台灣第一豪宅帝寶操盤人許東隆辭去宏泰建設董事長的職務,揮別服務數十年的宏盛集團,開始走自己的路;在此之前,林堉璘的另一位半子陳田文的舞台群益證券,遭丈人與兒子林鴻南大幅加碼股權,結果,面子上,陳田文雖續任董事長;裡子上,林鴻南則掌控過半數董事會。除了台面上觀察得到的變化,從林堉璘三子二婿在集團內的不同命運,似乎預告著準接班人已非林鴻南莫屬。
林堉璘的元配林陳寶月育有三男四女,二房育有一子,三房育有兩子。但實際上在宏泰集團扮演重要角色的,還是以大房的三位兒子林鴻彬、林鴻熙、林鴻南為主。
長子林鴻彬當初因執意娶女星與父親不和,後轉赴新加坡闖事業,負責宏碟科技,兩年多前公司結束清算,雖因生子父子關係冰融,但幾乎已不過問集團事務,一位宏泰老人就說,林鴻彬個性是三位兒子裡最老實的,這種個性在競爭環境裡很容易吃虧,並不適合接班;二子林鴻熙原負責宏泰集團銀行事業安泰銀行,但林家對金融業不熟,虧了二、三十億元,讓林堉璘對老二表現非常不滿意,接班人分數自然也跟著大打折扣。
事實上,早在虧損連連的安泰銀行引進外資前,林鴻熙就被拔權,目前轉而發派中國,看守林家在大陸的投資事業,在上海見過林鴻熙的人說,「他看起來始終鬱鬱寡歡。」
霸氣 對家人也不留情面
至於老三林鴻南,目前看來最具有準接班人架式,主掌集團的建築事業,正是宏泰集團的核心母體。林鴻南排行大房老六,又是男孩子裡的老么。林家友人說,「林鴻南從小就是個性最強悍的一個,什麼事都要搶第一,都要分到最好的,幾位兄弟中,林鴻南霸氣的個性最像爸爸。」
林鴻南的霸,從小就顯露無遺,誰也管不住他,近幾年,林鴻南深入集團的核心、地產事業,父親林堉璘逐漸放權讓林鴻南決策,兄長讓他三分,面對二位姊夫,態度同樣倨傲不已,甚至不在乎在外人面前槓起來。當年,姊夫陳田文掌管的群益證券,總部進駐信義計畫區的宏泰大樓,要在大樓外人行道上立招牌時,林鴻南知道後很不高興,「這是我們宏泰的大樓,憑什麼立群益證券的牌子?」施工當天,既通知台北市政府來拆除,又要屬下去擋怪手施工,場面搞得很尷尬,最後還是林堉璘出面才解決。
林鴻南對家人不留情面,連老爸的面子都不給。林堉璘有一位紅粉知己邱寶慧,也為林堉璘生了兩位兒子,都已二十多歲,在美念完書回台從事金融工作。據了解,林堉璘對邱寶慧很照顧,與友人聚會、或打高爾夫都將邱寶慧帶在身邊,與元利建設董事長林敏雄等好友合資成立的寶徠建設,也讓邱寶慧掌管。
邱寶慧名下擁有一間宏泰興建設,原本辦公室設在宏泰民生東路大樓的四樓,不過同棟四個樓層因去年勤業會計退租後,林鴻南執意要租給宏泰人壽,擺明要宏泰興搬走,知情的人都很頭痛,「這邊是老闆的兒子,那邊是老闆的知己友人,怎麼處理?」喬了很久都搞不定,最後邱寶慧知難而退,於今年七月底把公司遷往他處。
個性 精明重小節
林家友人說,「幾位兒子裡,就屬林鴻南最精明,數字概念很強,爸爸喜歡這一點。」雖然精明處最像父親,但林鴻南待人處事的風格卻跟老爸差很多。以前林堉璘常說,無論是對朋友或是對客戶,只要做到誠信,就不怕沒生意做。但林鴻南可以前面答應的價格,後頭反悔,作風跟老爸差異很大。一次颱風天,需要緊急調用發電機,林鴻南原本答應廠商願意付每台高價一百五十萬元,事後卻反悔,認為「本來就是九十萬元一台,為何要付那麼高的價格?」
再如,林堉璘作風「大盤」,向來是業界有名,早年宏泰員工福利羨煞人,課長級以上幹部,不只有車,還享有免息購屋貸款,每月攤還的本金,公司都還會幫忙出一半,因此人人無不賣命工作想升官。
宏泰除薪水、年終獎金優厚外,林堉璘帶人帶心也有一套,幹部若家有喪事,除了公祭的白包外(通常由喪家全族共分),還會另準備一包,夾在雜誌中再用公文袋封起來,是特別給自己員工的體己錢。
但林鴻南逐漸當家後,宏泰員工福利已經大不如前,許多福利都大刀一砍不見了,像早年宏泰集團旗下的代銷公司宏泰房屋,林堉璘讓老員工入股一成多,林鴻南掌權後,員工分紅已不如昔日豐厚,人員流失不少。林鴻南接管事業,注重成本的管理風格,讓老員工感嘆今不如昔。
除了成本斤斤計較外,林鴻南管人也很重細節。林鴻南剛進公司時年方二十歲出頭,對老員工也毫不客氣,不只會大小聲,發起脾氣來,還曾將公文朝員工臉上丟過去。林鴻南心知員工對他頗有意見,有時聽見員工在公司低語交談,還會佯裝路過,其實躲在隔間之外「聽壁腳」,讓人心寒不已。
房地產投資 心態保守
林堉璘、林鴻南父子兩代對員工,一位寬厚一位苛刻,連兩代的另一半作風也差很多。林堉璘有時跟員工發脾氣,大房知道了,一定會隨後安慰一番;但是林鴻南妻子王婉玲剽悍的作風比老公有過之而無不及,聽到林鴻南在辦公室裡罵人,不但不扮演緩頰的角色,甚至罵得比林鴻南更凶。有趣的是,林鴻南於公對外顯得霸道,卻是妻管嚴,「家教」甚好。
除了對待員工風格殊異,對房地產的判斷,也仍是薑是老的辣。林堉璘堪稱台灣的地王,土地看得準又敢壓注。二○○二年,林堉璘曾因投資新店碧潭站「湯泉」社區大賺一筆。當時台糖土地便宜釋出,林堉璘原本要林鴻南以宏泰或宏盛建設的名義買下,但林鴻南評估了許久,覺得「兩千多戶的量體太大」作罷,林堉璘說不動兒子投資,才乾脆自己掏錢投資,後來大賺了十幾億元,之後開會時,見林鴻南拿計算機猛算,還會虧他:「算、算、算,到底有賺錢沒?」
其實,講究精簡成本的林鴻南,自己也很節儉,直到現在,他的座車還是Honda,不像其他第二代愛玩名車。林鴻南好強,做事很認真,剛回台灣時酒量不好,經常幾杯酒就掛掉,後來為了應酬客戶,花了一、兩年時間拚命練酒量,也算讓人見識到他的毅力。後來身體不好,醫生要他少喝酒、少發脾氣,林鴻南也都聽進去。
只是林鴻南固執,有時會因小失大。二十年前,台北信義計畫區荒涼,但房市已經熱呼呼,林鴻南當時主導一件豪宅樓中樓,案子還在規畫中,房市卻翻轉走低,他卻堅持定價每坪不能低於四十五萬元,推案結果當然不理想,十多年間連換了新聯陽、甲山林等四家代銷公司,案子前後花了幾億元重新隔間、改變外觀與中庭,直到信義房屋九年前接手改名為「信義錄」,才以每坪不到四十萬元逐漸銷售完畢,創下信義計畫區最低價豪宅紀錄,成了稱霸地產界的宏泰建設少見地認賠收手的案例。
有地產業界人士就表示,這案子幾經周折,宏泰幸好是本錢厚,換作其他業者,早就收攤倒閉了。
隨著許東隆離開集團,走自己的路,林鴻南一人之下,更將獨霸宏泰地產事業,雖然大事還是老爸林堉璘拍板才算數,但從一些例子看來,林鴻南不想買的地、做的投資,林堉璘也奈何不了,再以宏泰集團開始自金融事業撤退、專心深耕拿手的地產版圖,以及幾位哥哥發派邊疆,姊夫出走的態勢來看,林鴻南則占據著絕佳的接班位置,個性、霸氣又都有乃父之風,接班機會看來是濃得不能再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