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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死,反而更健康!」 p.42

「我們沒死,反而更健康!」 p.42

過去紅極一時的宏道資訊,在二○○一年網路泡沫化後,元氣大傷,股價慘跌至僅剩不到二千分之一,但創辦人陳丕宏以穩健的腳步,以及個人大手筆的注資,終於讓宏道從谷底翻身,一步步找回過去的光榮。

陳丕宏又回來了!這一次,沒有網路神話的光環,也沒有熱鬧的記者招待會,但陳丕宏瘦了二十磅的身形,卻比過去任何時候看到他,都顯得更加踏實及自信。

「是的,我們沒有死,反而比以前更健康!」每天跑步七公里,一周打三次網球的美商宏道資訊(BroadVision)董事長陳丕宏,皮膚黑了一點,臉上的黑眼圈少了一點。

這次回台,是為了宣布宏道資訊投資二百萬美元,在大陸成立華美宏大,切入中小型企業人力資源的電子商務產品。儘管與過去網路泡沫前動輒上億美元的投資案相比,這個投資案根本不成比例,但這卻是他在歷經網通泡沫洗禮多年後,沉潛思考後一個全新的出發點。

時間拉回到一九八九年,當時陳丕宏與他博士論文指導教授出資四千美元,創立贏家科技(Gain Technology),切入多媒體軟體平台市場,這是他的首度創業,沒想到三年後賽貝斯(Sybase)竟出價一億一千萬美元吃下贏家,投資報酬率高達二萬倍。

之後,陳丕宏成為賽貝斯的多媒體技術部副總裁,負責互動電視的計畫,一年後,他看到網路市場將起飛,九四年便以五十萬美元創辦宏道資訊,專攻電子商務系統,在網際網路熱潮中,宏道的營收也成等比級數成長,從一九九八至兩千年的短短三年內,宏道營收從五千萬美元暴增至四.一五億美元,股價也曾一度暴漲至每股八百美元。

墜落:網路泡沫、經濟衰退 天之驕子頓時面臨存亡之秋

當時,陳丕宏被美國《商業周刊》選為「全球電子商務領域最具影響力的二十五人」之一,與軟體銀行創辦人孫正義是僅有的兩位亞洲人,聲勢達到頂點;在股價最高時,宏道的市值曾高達二○○億美元以上,甚至超越全球汽車業巨擘通用汽車(GM)。「不過,市值超越通用,時間也只有短短兩個小時。」回想那段歷史,陳丕宏沒有感嘆,反而笑得開懷。

在二○○○年的網通泡沫後,一連串對陳丕宏的打擊紛至沓來。首先是泡沫破滅後,網通產業需求急速降溫,接著是九一一後美國經濟長達兩、三年的蕭條,除了這些大環境因素外,宏道又多面臨一個自身的問題,由於早年對網路預估過度樂觀,加上租屋不易,因此宏道曾以十二年二億美元的價格承租辦公大樓,但在網路衰退後,這個租約卻成為衝擊宏道資訊「超完美風暴」的最後一項考驗。

「當時,我們可供周轉的現金越來越少,但租金問題卻已明顯浮上台面。」陳丕宏大幅精簡人事與各項開支,積極與房東協商租約事宜,雙方協議宏道可在二○○四年支付四千五百萬美元後,提前解除租約,但公司現金不夠,原本曾與私募基金接觸,但宏道股權太分散,大部分在散戶手上,連股東會都開不成,後來計畫發行一千六百萬美元可轉換公司債來支付,卻又因美國證管會因安隆案後加強管制,讓宏道面臨存亡之秋。

為了讓公司繼續經營,陳丕宏最後決定自掏腰包拿出一千六百萬美元現金,將宏道債務一次償還,他的個人持股也從一七%增至七○%,後來公司再對外增資,他的持股才降到四成。

宏道在償還了這筆困擾多年的債務後,業績也逐漸脫離困境,去年宏道終於走出過去的陰霾,全年結算營收達五千兩百萬美元,稅後淨利一千五百萬美元,淨利率近三成;今年第二季淨利達五百萬美元,淨利率更高達六五%,也讓陳丕宏手上可供運用的資金,從過去的五百萬美元激增十倍到五千萬美元。股價也從去年最低的○.四二美元,上漲到二美元以上,上漲了五倍之多。

自癒:重振品牌形象 「能修補,就代表還沒死,比重新建立容易得多。」

談到這裡,陳丕宏想起小時候一個故事。有一次,他要搭公車去學小提琴,等公車時無聊,就在手上玩著坐公車的錢,結果一不小心掉到水溝裡,他只好一路步行到老師家,最後當然是遲到了。回到家,他的父親沒有罵他,反而對他說,「你看吧,一塊錢憋死英雄漢。」至今,陳丕宏都會不斷提醒自己,人是英雄錢是膽,現金就是王,不論企業或個人,都是如此。

有了現金後,品牌形象的修補便成為他最重要的工作。「過去幾年,由於股價及業績不好,宏道的品牌受到不小的打擊。」陳丕宏說,在網路泡沫後,很多人以為宏道跟其他公司一樣消失了,因此他極力修補與客戶的關係,要讓宏道這塊招牌繼續做下去。他說:「能修補,就代表自己還沒死,畢竟用修補的方式,比創立一個新品牌要容易得多。」

在這段過程中,陳丕宏對經營企業也有許多新的體認,尤其是從甲骨文、賽貝斯、蘋果、Google及Skype等公司的經營模式中,領悟出自己的一套經營哲學。

「很多業界人士都很清楚,賽貝斯的技術比甲骨文好,但甲骨文的行銷做得更好,因此,賽貝斯只能賣給喜歡技術的工程師,但甲骨文的產品卻可以賣給大部分的客戶,層次大大提升,這是行銷的力量。」

蘋果的賈柏斯,是陳丕宏最崇拜的「行銷天才」。「他讓簡單的技術,找到不同的出口,用iPod及iPhone等產品來擴大影響力。」至於Google與Skype,則是「大眾化網路進行企業化」的最成功案例。像Google靠搜尋引擎起家,基本上只是整合別人的內容,提供一個有效的工具給大家使用;Skype也是原本提供給個人使用,等到大家都習慣了,就開始進入企業,目前在企業的市占率相當高。

因此,在吸收這些成功企業的模式後,陳丕宏認為,宏道要走的就是「企業軟體的大眾化」市場,創設華美宏大的想法也是如此,以員工兩百人至一千人的中小型企業為目標,透過網路行銷及個人推薦等方式,先讓使用者免費用到上癮,之後再提供收費的服務。

茁壯:汲取成功企業模式 「現在像打游擊,以最少的成本獲取最高報酬。」

在網路最高峰時,陳丕宏曾提過,宏道做「六百磅的大金剛」,不過,現在他覺得最好的機會已過去了,只有靠步步為營,一步步做出成績來,追求公司穩定的獲利成長,才是最扎實的。「現在我們不打正規戰,反而比較像越共,靈活機動,可以躲在地道裡半年才出來,以最少的成本達到最高的報酬率。」

在技術研發上,宏道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儘管從○二年到○五年公司出現財務危機,但仍持續進行研發,三年內已投入超過一億美元,為日後的營運鋪下良好的基石。對於員工,他更採取一五%折扣的認股方式供員工認股,許多在宏道股價跌到四○餘美分時認購的員工,身價早已翻了好幾番。

走過了低潮期,陳丕宏也開始採取有效節省公司開銷的方法,首先,降低正職員工的人數,從過去的數千人一直縮減到現在只剩兩百人,人手不足部分則採取外包方式,目前約用了八十名的派遣人力。

不僅如此,原本宏道在印度聘用許多工程師,但近年印度工資上漲,平均每人每年需花費四萬美元,而大陸的工程師薪資卻只要一萬美元,因此陳丕宏已將印度的工作與業務,全數轉移到北京,大幅降低人事費用。

儘管人力精簡,但宏道業務不但沒有受到影響,每名員工的貢獻度反而更為增加,去年宏道員工平均每人約貢獻三十萬美元營收、十萬美元獲利,表現比同業好很多,這讓陳丕宏很自豪。

相較之下,對員工相當大方的陳丕宏,卻鮮少出售自己手中的宏道持股,無論是每股高達八百美元,或是後來暴跌至一美元不到,他始終都沒有賣出過任何一股,只因他對自己一手創立的公司有特殊情感,他只在乎是否對得起股東、客戶與員工。

「我不是一個很厲害的投資人,」陳丕宏說,從過去至今投資過不少公司,有很多已失敗,有些雖然成功,但始終抓不到適當時機出脫,「我還是乖乖創業就好,這點我比較行。」

曾與陳丕宏一起投資的漢鼎創投董事長徐大麟回憶,他與陳丕宏計畫在日本投資網路公司,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但是兩人一直保持不錯的關係,「他的創意讓我印象深刻,對亞洲市場的觀察也很有見解,在黑板上畫畫,就出現一個不錯的點子。」他強調,陳丕宏能禁得起網路泡沫的挫折,現在還能振衰起敝,「真的很了不起!」

承擔:走出泡沫留下箴言 「一個人的名聲,遠比金錢來得更重要。」

其實,經歷過宏道的暴起暴落,陳丕宏坦言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太大的野心,畢竟最好與最壞的情況都已經歷過,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把工作做好,對過去一切早已釋懷,他以「死豬不怕開水燙」與「徹悟」來形容現在的心境。

無論是漸漸走出過往陰霾的宏道,或是慢慢成長的華美宏大,陳丕宏都希望未來兩家公司都能用更沉穩的腳步,穩紮穩打,不再重蹈覆轍。相較於很多在網路泡沫後銷聲匿跡的創業家,陳丕宏勇於承擔責任,顯得彌足珍貴,「一個人的名聲,遠比金錢來得更重要。」或許,這正是陳丕宏在這些年來,給網路產業留下最好的箴言。

/小檔案/
陳丕宏
出生:1957年
現職:宏道資訊董事長兼執行長、新浪網獨立董事
學歷:美國柏克萊加州大學電腦博士、台大電機系
經歷:Olivetti研究中心經理、贏家科技創辦人、賽貝斯多媒體技術部副總裁、Siebel Systems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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