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來,檢調單位「遍地開花」式地偵辦明基、力廣及英華達等內線交易案,直教企業界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最近,法務部長施茂林指示透過「檢察一體」,將違反證交法案件交由高檢署統籌指揮,可說是對企業老闆們釋放遲來的善意。
四月十九日清晨,廣達電子副總經理蔡文弘剛從睡夢中醒來,住家的電鈴聲就傳來一陣急響,睡眼惺忪的蔡文弘打開家門,迎面而來卻是幾名陌生人遞上一紙台北地方法院簽發的搜索票,蔡文弘一臉狐疑,以為這是詐騙集團的新把戲,堅持不讓這幾名穿著「調查局」藍背心的年輕人進門,甚至還打電話到調查局台北縣調查站求證。
當蔡文弘發現這是真的搜索票,霎時睡意全消,連忙問調查員,是什麼案子?是內線交易嗎?當調查員告訴蔡文弘,是逃漏稅時,蔡文弘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還好是逃稅,不是其他案子,蔡文弘欣然跟著調查員到台北縣調查站配合調查,並且爽快地認罪罰錢,換得檢察官的緩起訴。
從去年六月迄今,金管會共函送一五五件上市櫃公司違反證券交易法案件,交給檢調單位偵辦,其中已曝光的不到三十件,上市櫃公司的老闆與高級經理人已是聞之色變。像類似蔡文弘的企業名流或科技新貴,他們並不怕逃稅被罰錢補稅,就怕扯上其他麻煩,萬一像明基電通財務長游克用因捲入內線交易案而被關,那就太慘了!
不過,對企業大老闆與科技新貴們,這段風聲鶴唳的日子終於即將過去。在新內閣上路後,行政院副院長邱義仁公開說,新內閣未來要多興利,讓企業有希望。
政策轉彎 鎖定兩年內新案
續任法務部長的施茂林則錦上添花,已要求未來檢察官偵辦內線交易等違反證券交易法案件,將由台灣高檢署先統籌指揮、督導,因此未來在各地檢署遍地開花式的辦上市櫃公司,情形將會逐漸減少。
去年十一月九日,法務部長施茂林在國立中正大學演講時,曾明白揭示政府已經把企業貪瀆正式納入反貪汙行動方案,並將在二○○七年底以前辦出三十件大案,其中至少十件具有指標性,以維護社會秩序公平性。施茂林當時的談話,呼應了蘇貞昌內閣除弊的風向。
但是,施茂林的話講不到一年,首先在五月三日在與金管會聯合舉辦「內線交易座談會」上先講,檢調偵辦追溯五年,到五月十四日第二場座談會又改口,檢調偵辦企業內線交易案,應將近二年的內線交易案列為目標,舊案盡量不查。不要用大炮打小鳥的原則,以降低對企業商譽和經營的衝擊。施茂林將檢調偵辦企業肅貪的方向硬是扭轉過來,且又呼應了邱義仁興利的宣示。
法務部與金管會在五月分聯合舉辦二場「內線交易座談會」,邀請高達九十六家上市櫃公司董座、總經理排排坐出席聆聽,然而,座談會開了又開,台下聽課的企業界大多噤聲,沒有人知道證交法內線交易罪,這條「紅線」的標準到底是怎麼畫的,當檢調決定要辦誰時,縱使求爺爺告奶奶,也沒有不中箭落馬的。
施茂林也發現狀況不對,知道企業界仍心存檢調惡整的看法,也深知偵辦內線交易等金融弊案,絕不能像現在由各地檢署檢察官隨意開炮,因此施茂林決定透過重振「檢察一體」精神,以化解各地檢署紛紛投入偵辦國內知名上市公司內線交易案的「比賽效應」。
檢方偵辦內線交易案件由高檢署統籌指揮、督導,首先要強化駐金管會檢察官辦公辦的功能。法務部高層官員指出,目前身兼駐會檢察官的台北地檢署主任檢察官莊正,正是施茂林擔任台北地檢署檢察長時的愛將。
莊正偵辦力霸案期間的表現,頗受施茂林讚賞。法務部官員指出,莊正可隨時不經通報進入部長辦公室,直接面見施茂林,莊正「紅」的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公司自律 不怕檢調找上門
但是,莊正再怎麼紅,也無法掌握金管會函送給檢調單位的每一個案子,抓住每一個細節,加上金管會、證交所、櫃買中心都曾發生,個別將股市交易的監視報告直接交給檢察官或調查局,這些告發資料在未經莊正會診就進了各地檢署掛號,各地檢察官要查案情當然要搜索,檢調一搜索,股市就亂,上市櫃公司就開始哭喊檢調惡整。法務部官員說:「如果金管會等單位平日查嚴一點,就輪不到檢調上場;這些上市櫃公司如果平日不遊走灰色地帶,也不用怕檢調找上門!」
為祛除企業界疑慮,降低內線偵辦爭議,法務部長施茂林最近更責成台灣高檢署檢察長顏大和,在本月十四、十五日召開全國檢察長會議,會中也將邀請金管會主委胡勝正專案報告,希望在企業信心與企業肅貪之間求取平衡點。
施茂林最近接連找來檢察總長陳聰明、高檢署檢察長顏大和,提醒有關經濟案件的偵辦,須與金管會密切聯繫,建立標準的偵辦流程,希望「有效管控案件,縝密計畫偵辦」,對顏大和多所期待。
檢察一體 避免「遍地開花」
施茂林將化解企業界疑慮的重責大任交給了高檢署檢察長顏大和,要他具體落實「檢察一體」的精神。施茂林認為,所謂的檢察一體,是檢察官對外獨立辦案,對內則有上下一體的精神,要的並不是檢察官英雄主義的作風。
施茂林的這項政策大轉彎,算是他在法務部長任內給企業界最大的禮物,只是企業界若不認真做好公司治理,施茂林的好禮就會像把頭埋進沙堆裡的鴕鳥,一時之間雖然看不到內線交易,但時間一到,內線交易又會像雞瘟一樣四處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