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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官三十年 還是學不會「圓融」

為官三十年  還是學不會「圓融」

黃忠

金融

達志

501期

2006-07-27 10:47

金管會副主委呂東英近來大動作整頓金控,雖然對錯見仁見智,但決策之突然、動作之大,連行政院長蘇貞昌都感錯愕。在金融圈,呂東英的形象極為「鮮明」,有股市鐵漢、呂班長等稱謂,耿介而不圓融的個性,讓不少財團頭痛不已。

獲得行政院長蘇貞昌旨意繼續代理金管會主委的呂東英,猶如取得尚方寶劍,大動作整頓金融業,先是強勢要求中華開發董事吳春台,辭掉開發國際董事長、及開發董事職務,現在再逼得中信金辜家老大辜仲諒辭去中信銀董事長職務,令金融圈為之譁然,也讓向來與業者保持距離的呂東英,被視為金控殺手、財團夢魘。

一位與呂東英共事過的金融業人士感受頗深的說,最近重新再看大陸作家二月河所寫的清朝帝王系列,隱約可感覺呂東英的個性、行事風格儼然就是雍正年代河南巡撫田文鏡的翻版。

雍正賞識田文鏡,原因是田某「沒吃過一頓好餐,沒睡過一個好覺」,埋頭苦幹。但實際上,田文鏡當時所管的河南省雖吏政大治,但鄰近省分卻是處處可見被迫離開家園的河南省流民、乞丐,原因是田文鏡太重清名,強迫墾荒,使得農民放著自有家園不能作,被迫顛沛流離去開墾其他荒地。


堅持嚴審、嚴查、嚴懲

不少認識呂東英的舊識,更直指:「雖然大家那麼熟,但自從他當上金管會政務副主委之後,就不敢找他敘私事……。」這是很多熟識呂東英的朋友所下的結論,因為,呂東英習慣把別人都當成另有所圖的「壞人」。

「做事認真,但不會做人;主觀意識很強,喜惡易形於色,又不懂得應對。」這樣的觀感,幾乎是呂東英公職生涯以來最鮮明一致的形象。

業界開始聽聞呂東英這號人物,要追溯到一九八二年。那時他剛從財政部金融司證券科轉任證管會一組組長,當時上市制度各項法規付之闕如,呂東英具有政大會計統計系、財政研究所、財政部稽核組的背景,開始大力查核上市公司帳冊,並制定上市、增資案等相關法令規章,讓台灣資本市場體制步入常軌,打響了第一炮。

嚴審、嚴查、嚴懲是呂東英一貫作風,他秉持著保護投資人的原則嚴查、嚴懲不肖市場違規情事,嚴格把關上市申請案。偏偏擔任證管會組長任內,卻通過新豐電線電纜和丸億兩家公司上市案,哪知這兩家公司後來因財務問題下市,「間接」害慘了不少信任政府嚴審機制的股民,成為呂東英公職任內難以磨滅的紀錄。

在此事件後,呂東英對上市公司的信任度更低,對上市公司查帳動作更雷厲風行,導致上市公司大老闆視他為頭號麻煩人物,「呂班長」這個名號自此不脛而走。

另一件讓老一輩證券界難以忘卻的事情,就是呂東英因查出永康水泥涉嫌逃漏稅問題,某一天下班步出辦公室大樓門口,突然遭悶棍襲擊。之後,呂東英隨即被調離組長職,「升任」專門委員,也開始坐冷板凳的公務員歲月,一直到八九年三月才升任證管會副主委。

升任副主委後不久,台股指數首次攀升破萬點,雖不是呂東英的功勞,卻也沾上了萬點主委的光,而被稱為萬點副主委。只是老呂不改嚴審、嚴查、嚴懲作法,因偉聯工業上市案卡在證管會,而得罪相關人士,在九二年一月「股市硬漢」含恨離開證管會。


擋了不少既得利益者財路

呂東英離開證管會,轉進中央存款保險公司擔任總經理,這原本是冷單位,但誰也沒想到,隨著九五年下半年彰化四信開始出現擠兌風波,呂班長硬把冷衙門變成了炙手可熱的最常上報的政府單位。不同於一般官僚習慣坐辦公室、吹冷氣,彰化四信擠兌一發生,呂東英便捲起袖管,南下彰化,以存保總經理之尊,直接面對存款人,讓當時中央銀行副總裁邱正雄印象深刻,也暗暗賞識呂東英。

九六年李登輝總統連任成功,但就職當天股市發生大崩盤,當時的證管會主委陳樹丟了烏紗帽,剛入主財政部的邱正雄,立刻想到了黑面仔呂東英,呂班長鳳還巢,坐上了證管會主委大位。

宦海起伏,並沒有磨平呂東英充滿稜角的個性,接掌證期會,台股重燃多頭行情,不少券商積極進行現金增資以擴大規模,卻被謹慎的呂東英擋下,此外,他更嚴格限制借殼上市公司現金增資計畫,擋了不少既得利益者的財路。

看到股票投資儼然已成全民運動,呂東英突發奇想竟發表一封「給證券從業人員的公開信」,循循勸誘證券從業人員要本良知良能做事,不要一味鼓勵客戶往股海裡猛衝,結果股市也嚇得打寒顫。

對於每年股市傳統盛會——五二○行情,呂班長也不吃這套,硬是直接告訴媒體,「五二○沒有護盤行情」,這樣的一席話,對已習慣作多行情的國內散戶投資人而言又是一大殺傷力,上層長官沒面子,下層對護盤行情寄以厚望的散戶失望,自然又把怨氣歸咎在呂東英。

呂班長行事以股市保母自居,偏偏投資人卻不領情,甚至邱正雄這位金融黨部主委也逐漸發現黨部根本無法指揮非黨員身分的呂東英,並因而對呂東英意見日增。在他任內,還創下證管會主委無法到國民黨中常會上報告證券市場政策的先例,呂班長也因此對國民黨不諒解,並埋下了他日後為陳水扁站台,轉投綠營懷抱的種子。


始終不願向市場低頭

九七年,東南亞金融風暴波及台股連日重挫,各方怪罪呂東英,他遂以退休名義辭去證管會主委。到了二○○○年政權移轉,據聞,陳水扁原屬意呂班長出任財政部長,但遍詢產業、證券、金融、政界,甚至媒體,竟是反對者眾、贊同者稀,讓呂班長至此和財政部長一職無緣,直到前年九月,才獲邀出任金管會副主委。

金管會先前由主委龔照勝當家做主,呂班長幾無置喙餘地;但老龔停職後,為搶著扶正,公開場合「對待」同是副主委張秀蓮的舉措,讓不少財政部老同事只能搖頭嘆息。

最近更大動作整頓金控,雖然對錯見仁見智,但決策之突然、動作之大,連行政院長蘇貞昌都感錯愕,近日市場普遍只有一個感覺——呂班長果真是財團的夢魘!

一路走來,市場給呂東英的封號不少,「呂班長」、「硬漢」、「鐵頭班長」、「Alumi」。這些封號名稱雖異,但基本上都可明顯看出他有肩膀、有魄力,不向市場低頭的耿介性情。但為官也講政通人和,畢竟政治是管理眾人之事,如果呂班長能在耿介之外,多增三分圓融,那台灣政壇應該會多一位勇於任事的好官吧!


呂東英
出生:1943年
現職:金管會代理主任委員
學歷:國立政治大學會計系畢業、國立政治大學財政研究所
經歷:金管會政務副主委
東南亞投資顧問公司董事長
中華民國公司組織研究發展協會理事長
中華無形資產鑑價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
證券暨期貨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副主任委員
中央存保公司總經理
財政部賦稅署稽核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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