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共國台辦發言人張銘清在五月二十四日放話,表明「不歡迎在大陸賺錢,又回台灣支持台獨的台商」,至今將近兩個月,「綠色台商」四個字,已經成為所有大陸台商揮之不去的夢靨。
「戴帽子」原本就是中國大陸最熟悉的整人伎倆,縱使已經進入二十一世紀,十三億中國人腦中卻從來沒有忘記過文化大革命那一張張戴著圓錐帽子遊街的照片,「綠色台商」一出,剛好給了許多老左派、新左派、打著左派反左派的一干人等重溫舊夢的機會,一時之間綠帽子滿天飛,明槍暗箭亂射一通,局面根本無法掌控。
最令大陸台商害怕的是所謂「綠色黑名單」,在張銘清記者會後,大陸各地方政府各自準備了所謂的綠色台商名單,而且積極蒐集各種情資,以佐證綠色台商的挺綠事蹟。但是這正如同過去白色恐怖的所謂「證據」一樣,充滿了未經證實的謠言、競爭對手的抹黑、媒體錯誤的報導、以及單位領導人的自由心證。
中央國台辦說沒有綠色黑名單,反而讓事情更為複雜,因為實際上大家都知道各單位內部都必須準備挺獨台商名單,以候上級領導的指示,所以不只是涉台單位,各地政府、黨委、國營企業、甚至銀行內部都可能出現這種所謂的黑名單,中央說沒有,地方剛好順勢,既然上面沒有標準,地方領導自己就是標準,想做什麼做什麼,結果自然是各種黑名單謠言滿天飛,台商苦不堪言。
可以想見,這些「綠色黑名單」運作的結果,必然淪為「勒索行情表」,許文龍、富邦蔡家、大陸工程殷琪等曾經公開挺綠的企業家列名其中不足為奇;連一些藍得不能再藍、在選舉時候打心底奮力挺連宋、為國親聯盟出錢出人出力的企業家,也未能倖免同樣被列入綠色黑名單;黑名單裡還甚至還看得到一些在大陸設廠超過十年,幾乎已經沒有台灣味的工廠。
這些榮膺黑名單的台商,陸續被好心的朋友通知上榜後,個個忙不迭地透過管道澄清,表明忠貞,準備豐厚的禮物一路打點。至於沒上榜的台商也不敢清閒,榜上無名要不是人家瞧不起你,就是等著塞給你難以下嚥的重點投資項目,檢驗你愛國清操的真偽。
七月之後,北京、上海、蘇州、廣東各地台辦,請求接見的台灣企業家絡繹不絕,各地台辦的領導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檯面上的拜訪與檯面下的利益輸送,讓選後被打落谷底的台辦,頓時成了肥美尊崇的火紅衙門。
人說商人無祖國,但可憐的台商,在重重綠雲壓頂下,既不能無祖國,更不能有祖國,一路拚命掏錢鞠躬,還買不到最起碼的保障,政治人物以百姓為芻狗,莫此為甚!
作者李虹為資深媒體從業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