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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地而種 與草共生 P.116

適地而種  與草共生 P.116

看著阿富在滿地野草間拔菜,讓人不解的是到底這人是種菜還是種草?更令人咋舌的是他種的玉米粗如手臂,有人戲稱是吸收了大地日月精華,阿富則自謙說,多樣性的間作本是人類最原始的農耕法,他更驕傲自己的菜園鳥多蝴蝶多,就是沒有吃菜的蟲。

週末清晨才六點鐘,位於淡水工商管理學院園藝館旁的菜圃就傳來一陣陣熱鬧聲音, 一位穿著迷彩 T 恤的男子頂著艷陽,忙碌地指導淡水社大永續農耕課程的學員種菜技巧。

「對對對,再挖深一點,旁邊的草蓋上去……對了,就這樣,曹師兄,你過來灑水……」

這位黝黑乾瘦如叢林游擊隊的男子,就是自稱「有農民身分但沒有土地」的菜農民何金富,十三年前玩票式開始租地種菜,七年前索性停掉了和小舅子合夥的事業,專心一意的開始在淡水三空泉當起專業菜農。


阿富的菜圃是一場自然的交響樂

「沒有特別的理由,那時只覺得田頭有很多有趣的事,停掉手上還不錯的事業,老媽和老婆都沒有反對,他們大概以為這小子又找到一樣好玩的東西了……」何金富這樣形容當年毅然轉業的歷程。


這回, 從小事事好奇, 生性好玩的阿富開著他的  Landrover 帶著寶具狗兒子jagur 在菜園裡真的玩了起來。他在「菜園的故事」一文中是這麼形容他的菜圃-「五月的蓮田,嫩葉正努力伸長脖子突出水面,想要擺脫下面追咬的福壽螺,地下莖則朝向污泥深處潛行,以避開魚、蛤等的挖掘。初熟的胡蘿蔔又面臨蜂擁而至的田鼠,可憐的紅菜頭,頭上大洞小洞,腳底半截不翼而飛。我趕緊跑到朋友家,要了些貓的排泄物來泡水灑播,不過這笨法子也只能撐個十來天。最好的方法還是弄幾片廢門板,蓋上乾草放在園裡,只要能引來一兩條臭青公或者過山刀,等到貴賓住進套房之後,再偶爾賄賂幾個雞蛋,保證眾鼠輩立即移民他鄉。」

文內的世界,應該是一部生態記錄片的文字版,再到他的菜圃走一遭,你會以為是到一個生態旅遊區,只有一句話可形容──好好玩。

何金富的菜園果真是一座生態園區,沿山坡而起的梯間,只見盛開的蓮花間,水鴨、燕子、蝴蝶、青蛙、青蜓、大冠鷲、臭青公、烏鴉、麻雀到福壽螺、小螟虫、水芙蓉、布袋蓮到吳郭魚什麼都有,此起彼落的鳥叫蟲鳴錯落在綠意盎然的菜園裡,隨時上演著自然交響曲。


聆聽草說話的聲音菜園裡滿是鳥及蝴蝶

阿富把菜圃規畫成六層,從上而下是水池、旱地、水塘、水田、水塘和旱地,最上面的水池養了滿池的魚和水草,最上面的水塘養了鴨和水蓉,最下面一層的水塘種了滿池的蓮花,他戲稱這是肥水不落不人田的完美的化糞池設置,因為最上面的池下蓄水功能,第三層水塘是化糞池功能,鴨子提供完美乾淨的肥料給土地上的植物,而最下面的蓮花池則是淨水池,蓮花和蓮藕龐大的植株是最佳的淨水器。

所以,從阿富家的田流出的水是絕對乾淨清澈,其實這裡也是最完美的食物鏈,魚和水草共生,鴨和水芙蓉、青蛙、蝌蚪、蝦蟹和蛤蜊互相依存、小鳥和昆虫來共襄盛舉,加上偶爾來偷鴨蛋的蛇和吃小鴨仔的大冠鷲,含了大量動物排泄物的水,滋潤著土地上的植物,水池在這裡不只是水池,它更是這些菜圃的生命之泉。

除了水塘多,阿富的菜圃最奇特的是─滿地的雜草和主角一起欣欣向榮,提起這些草,阿富可得意了,他說,他看得懂這些草說的話,有的雖然不知道名字,但是絕對知道他們的個性,幾月長出來,何時開花結籽,都一一瞭如指掌,別的菜農視草如勁敵,草卻是阿富眼中的無價之寶,因為這些生命力強悍的草族是土地上最堅韌的生命,把這些野草輾進土中也成了最豐富的有機質,不但改善了土質,草的花葉也提供了各種昆蟲的食物來源。野草在阿富的菜圃中精準提供了平衡生態的元素,也適當地保護了土地,讓表土不會流失,涵養水源,保住土地的命脈。

看著阿富在滿地野草間拔菜,真有點一頭霧水的不解,到底這人種的是菜還是草?這些原因是菜園主角──各式各樣的青菜包括:玉米、小黃瓜、紅束杏菜、四季豆、西瓜、木瓜一樣不少地間落在草叢間,而別人的菜園一畦只種一種菜,他偏偏在一方田裡種上七八款菜,高高的玉米上躲著一棵棵薑,薑的旁邊住著小黃瓜,小黃瓜鄰居是杏菜…更令人咋舌的是玉米粗如手臂,有人戲稱是吸收了大地日月精華才有這般氣勢,阿富自謙的說,沒什麼,多樣性的間作本是人類最原始的農耕法,他更驕傲自己的菜園鳥多蝴蝶多,就是沒有吃菜的蟲。


植被與土地密不可分把菜園當森林植被來經營

相對阿富菜圃的熱鬧景象,緊鄰的傳統菜園就形成強烈的對照組,一畦畦整齊畫一的花生田長在禿黃的土地上,看起來乾淨但寸草不生,阿富說,那是使用除草劑換來的乾淨。這種乾淨令人聯想到瑞秋卡森的著作─《寂靜的春天》裡描述的那種令人不安的寂靜無聲,正是在人類大量使用農葯後死寂的世界。

其實開始學種菜的阿富也曾付出昂貴的學費,最初拿著買來的課本如法炮製,卻換來種死二千棵木瓜的慘痛經驗,自稱不曾聽過生態學是什麼的阿富,索性開始在田園間觀察自然界各種生命的關聯。

首先,他在中國農業史中找到適地適種的原理,知道了中國北方的大麥是不能在台灣長的;再仔細閱讀了陳玉峰所寫的《自然植被誌》,在森林的多層次植被概念中觀察,再記錄田地裡每一棵草,從它們的高矮胖瘦和生長季節瞭解草的個性,最後悟出了田裡的作物其實也是土地的植被,植被的健全與土地的健康是不可分離的,於是展開一場把菜園當森林植被經營的大試驗。

七年來,不曾施用化肥農藥的阿富在有機農業中找到不變法則,就是依自然的律動,順應生命的本質,不去強制扭曲生物來滿足人類自私的需求,結果是可能獲得更多。幾年下來,阿富統計自己菜園的生產總量是絕不低於傳統農作法的。最近,他決定把十多年的種菜經驗整理成書,他要寫一本讓人看了就會種菜的書,讓人人都可以是農夫,也讓大地可以繼續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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