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八新聞、英語與教改 P.104

有趣的是，次日各報對此歷史事件，卻似乎仍有黨派之見。以數量論，總計報導與評論及讀者投書，聯合報投入了將近三整版，居各報之冠。中央日報、中國時報、自由時報與台灣日報統統超過一版半，但不到兩版。五報頭版都出現了照片，其餘新聞不是二就是三版，只有自由將九二八遊行打到了第五版。 以親身的參與見聞，對比五報，則各報的品質立見高下。準確將全國教師會遊行口號顯著放入頭版標題的有二，分別是聯合報的「要繳稅、要工會、要尊嚴、不要抹黑」，以及中央日報的「要繳稅、要工會、要團結、要尊嚴」。中時在三版標題則說「不抗稅、要工會」，氣勢削弱了一些，自由與台日的標題，則從頭到尾沒有看到這些字眼或字義。 五報都出現的另一個主角││家長，呈現也各有差別。依照文義對於教師遊行正當性的挑戰程度，最輕微者可能是聯合報在二版最右下一小角的「家長團體明訪游錫$11111$，不滿教師要求組工會」，中央日報在三版以副標說「部分家長團體不以為然，反彈聲不斷」，再來是自由時報的「家長憂心，教師權過大，排擠另兩權」，比起中國時報所稱「教師組工會，家長憂心罷教」，不相上下。對於教師最不利的標題用語，可能是台灣日報的「家長團體：無法支持自利遊行」（該報甚至在「民意最前線」出現了職銜是「一位彰化縣的國小教師」的評論，標題指「閒閒沒事做，領的錢卻更多。教師享受不納稅特權不算弱勢族群，此次為抗稅不當動機上街頭，違反公平正義」）。 在此大不同之外，五報是有兩處相同，一小一大。小的是，教師會搭起的舞台布幕，上書 UNION 五個字母，不是漢語的「工會」二字。 五報都沒有採訪，為什麼捨中文就英文？可見英文出現在台灣各種場合，業已司空見慣，不但不以為怪，且已成為膜拜對象。 日前行政院長不但沒有糾正立法委員以英語質詢，反而有自慚之色（為什麼不是驕傲地說，學歷不佳、英語不靈光，仍可統領全國呢？），教育部為了提升所謂的國際競爭力，撥款若干大學，獎勵以英語教學者，一學期五萬元。英語的超霸權，讓行政院、教師會與媒體各自以不同方式，積極擁抱，彌平了彼此的歧異立場，厲害、犀利。 大相同的是，既然教師會不說，五報也就跟著統統忘了說，究竟不滿十多年來的教改方向之外，教師會是不是另有其他更高明的教改主張？教師會未就此說明，通過全台有史以來最大的非黨派化遊行，設定議題的機會，就此失之交臂，有點可惜。同時，這也暴露了教師會的力量，至目前來說，發泄龐大不滿的能量，超越了共識內涵的打造。 是否有朝一日，教師會將開始質疑，教改是不是把原先通過教育而可能產生的有限階級流動空間，弄得更加狹小，甚至堵塞？是不是教改提出的進步意識形態、價值觀、世界觀與人生觀作用，太過有限，甚至遜色於昔？還是教師會關注的問題不在這裡，而是在程序正義，要求協商與尊重，如此而已？ 台灣日報說，「如果布爾喬亞的小資產階級的教師階級，能積極為公益眾利站出來，那才是真正喚回教師『尊嚴』的法門」，雖然很不合宜，也未能認清此次遊行的意義，但教師會在凝聚共識提出這些問題之前，那就將台日的刻薄，當作是愛之深責之切的言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