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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業競逐中抖落的年少輕狂 P.52

在事業競逐中抖落的年少輕狂 P.52

不久前,資通電腦董事長余宏揚偕女兒余沁薇在濟南路上的住家附近散步;途經一家丹堤( Dante 〕咖啡館,僅隔了一個小巷弄, 旁邊則開了一間美容沙龍,店名為貝翠斯( Beatrice 〕。兩家饒富歐洲風情的店名及外觀,讓余沁薇不由得駐足……

余沁薇輕聲地告訴父親: 「丹堤( Dante 〉 就是中世紀義大利著名的詩人但丁( Dante 〉 ,他的作品《神曲》,至今仍被奉為人類史上少有的偉大鉅作; 而貝翠斯正是但丁的情人,但丁九歲時與她邂逅,自此,貝翠斯成了但丁創作的泉源……。」余宏揚恍然大悟地頻頻點頭,這一名上市公司的大老闆,又被女兒上了一課。

約莫兩年前,余宏揚全家前往日本旅遊。到了日本荷蘭村,觀光區內立著一尊古希臘羅馬的雕像,來來回回的遊客,少有人留意它。這時,余沁薇卻認真地說:「這尊雕像刻得不對,書本上的描述並非如此。」只要和文學有關的事物,余沁薇總是追根究柢。

余宏揚具有二、三十年的產業資歷,不僅是在公司裡,在外頭,業內人士對他也都敬重三分;只不過,回家後,走入女兒的文學世界,余宏揚只有「聽話」的份。


女兒考試──余宏揚做書僮

余宏揚與余沁薇感情極好。在余沁薇的求學、成長路上,余宏揚始終沒有缺席。八年前,余宏揚除了本身的事業,還身兼軟體協會理事長;那一年,女兒國三,正準備考高中。每天夜裡,余宏揚必須起身叫醒女兒念書;不只如此,他還會為女兒打理些吃的;在夜裡,經過一番折騰,余宏揚很難再入睡;天一亮,他又投入公司及協會的例行事務。一年下來,余宏揚因睡眠不足、火氣過大,嘴角都起了水泡。同事們關心詢問後才得知:余宏揚為了女兒,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無休。

余宏揚雖然疼女兒,但對於余沁薇的生涯規畫,父女兩始終存有路線之爭。「從小,我就告訴她:『念文學是很辛苦的,』我希望她能讀一點商業相關的科目,比較實際,」余宏揚說。

余宏揚表示,希望女兒念商,是因為我在商場許久,有人脈、經驗,這些都會是小薇(編按:余沁薇的小名〉 的現成資產。隨後,他似乎意識到這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馬上自我安慰一番:「『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每一個做父母的心情;只是,對於小孩們的事,你很難強迫他們做些什麼;孩子都大了,有各自的思想。」

余宏揚真想通了?恐怕不盡然。但是,在大學聯考一役,余宏揚又敗給了女兒。四年前,余沁薇考上台灣大學外文系;自此,她更是緊緊地擁抱文學。但,具有第一代創業家特質的余宏揚,骨子裡,也有他的堅持。

余宏揚說:「小薇大二、大三時,我曾試探性地問她:『是不是考慮修個商業相關的輔系?』」結果,小薇被說服,她修了經濟系的輔系。

可是,一場輔系念下來,余沁薇覺得十分挫折。余宏揚描述,小薇的外文成績每一科都可以拿到八、九十分;反觀經濟系的科目,卻只能得到七、八十分。最後,余沁薇向爸爸告饒:「我實在沒有數字概念。」

大學畢業時,余沁薇並沒有拿到經濟系的輔系學位。現在,她準備徹底放棄商業,追求自己的文學夢;今年,小薇即將遠赴英國,專攻西洋文學。與余宏揚一家人都相當熟稔的意庫行銷諮詢公司總經理陳晉君表示,單就拿學位的過程而言,文學就比理工科系困難。不過,還未出國的小薇卻早已想清楚了:在取得碩士後,將進一步爭取博士學位,「我很少看到決心這麼強烈的小孩,」陳晉君說。


商場打滾三十年──忘了曾經年少輕狂

最近,看著女兒為了出國的事忙進忙出,余宏揚似有所悟:「現在的年輕人,真有本錢做自己喜愛的事。」余宏揚在商場打滾三十年,若不是女兒不時在旁撩撥思緒,他幾乎忘了,三十年前,在校園裡,自己也曾是文學迷;當年,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白先勇的小說,都曾陪伴他走過青澀年少。

原來,外型嬌小清瘦的余沁薇,對文學的鑑賞天分,有著父親的影子。從小,在余沁薇的印象裡,余宏揚常常忙碌夜歸,滿嘴的生意經。所以,當知道父親也能侃侃而談文學著作,余沁薇瞪大了眼,十分驚訝。小薇的反應,令余宏揚很不服氣:「妳以為老爸只有滿身的銅臭味?當年,在清華大學,我也讀過不少文學作品;只是,出了校門,賺錢還是最重要的。」

余宏揚出身務農子弟,又是家中長子,肩上扛著沉重的經濟壓力。所以,他深刻感受:「附庸風雅是有錢人的事,沒錢的書生,只會被說成窮酸。」

三十年前,余宏揚為了生活努力賺錢;三十年後,他雖坐擁上億身價,拚鬥事業的衝勁,仍未稍減。只是,三十年來,他已一點一滴抖落了自己曾有的年少輕狂。

女兒余沁薇就不同了。出生於富裕的八○年代,她的字典裡沒有「貧窮」兩個字,反倒滿是文學世界裡的浪漫故事。「小薇從小就沒有吃過苦,她還沒有迫切需要『錢』的感覺,」余宏揚領悟與女兒之間的差異。

三十年的時代差距,使得余宏揚、余沁薇這一對父女,在現實與理想的取捨上,產生極大的落差。現在,小薇決定出國深造;余宏揚除了不捨,多年來,父女間的路線之爭,也將暫告休兵。

此刻,余宏揚又開始自我解嘲:「拿到學位後,小薇想做一名教授。這樣也好,從小,我就很尊重教授。」


余宏揚女兒小檔案--余沁薇
排行:長女
年齡:23歲
學歷:台灣大學外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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